秦萧越端起药,正要喝下去时,喉间忽的涌上一股咸腥。
他面色陡变,吐出了一口鲜血。 杜浔一怔,忙去叫来军医。 秦萧越望着地上那片殷红,眼眶莫名一酸。 晓春说宋芸婉最后的日子里也是这样,几乎每天都会吐血,可自己却丝毫不知。 积压在心中三百多个日夜的思念和愧疚像一把把刀在身体游走,痛的秦萧越难以喘息。 军医把着脉,眉头紧紧蹙起。 杜浔有些着急:“军医,将军怎么样了?” 军医收回手:“数月前将军中的毒箭余毒未清,如今毒已经渗入心脉了。” 闻言,杜浔愣了。 军医只是叹气,一脸的束手无策。 而秦萧越却只是面不改色地问:“我还有多少时间?” “不过三月了。” 听了军医的话,杜浔立刻道:“将军别担心,等回京后启奏皇上,让太医……” “不必了。”秦萧越深吸了口气,“你们下去吧。” 杜浔想再劝几句,却被他的眼神呵止,只能和军医退了下去。 烛火跳耀,风吹着帷帐缓缓飘动。 秦萧越躺在榻上,有些沉重的呼吸微颤着。 他看着掌心的绢帕,泪水不由自主从眼角滑落。 “芸婉,我很快……很快就能来找你了。” 听到自己只有三月可活,秦萧越没有半点恐惧,反而有种解脱感。 一种终于可以去赎罪的放松感。 他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将绢帕温柔地贴在胸口阖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秦萧越才隐约有人在说话,没等他睁眼,小腿突然被踢了一下。 “还睡,天都亮了。” 陌生的声音让秦萧越下意识地警惕起来。 他立刻睁眼坐起身,冷冷看着眼前两个二十来岁的男子:“你们是谁?” 听他这么说,穿驼色麻衣的男子竟然扯了扯他的耳朵:“昨儿个摔跤把脑袋摔迷了?连我们都不认识了。” 因着他的举动,秦萧越脸当即拉了下来。 从小到大,连他爹娘都没揪过自己耳朵。 正当秦萧越举起手要给眼前不知轻重的男子一拳时,那明显小了一大圈的手让他一愣。 他愣愣地张开手掌,手不只小了,掌心和虎口的茧都没了。 秦萧越心一沉,有些急躁地站起身,又发现自己竟然比眼前的两个男子还要矮上一个头。 这到底怎么回事?他不该是在军营里吗? “赶紧的,你再偷懒小心被罚月钱。” 男子半拖着秦萧越走出房间,一路穿过长廊,走过两道葫芦门,进了一个临湖的院子。 秦萧越整个人都怔住了,以至于一反常态地听话地跟在他们后面。 等到了地方,男子扔给他一把短镰,指着地上的杂草:“一个时辰内把这些清理干净,小心着点花,不然小姐会生气的。” 说完,男子便转身走了。 秦萧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紧蹙着眉,走到湖边低头一看。 水中的倒影俨然是自己十二三岁时的模样。 他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这里又是哪儿? 正当秦萧越百思不得其解时,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喂,你小心掉进去。” 他转过身,浑身一怔。 那是一个约莫十来岁粉雕玉琢的女孩,一身藕荷色琢花裙,杏眼樱唇,巴掌大的小脸满是担忧。 秦萧越愣愣看着女孩的脸,喉间一紧。 “芸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