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眠顾不上解释了,她尽量低头,把自己抱成了一个鹌鹑。 现在,她倒希望薄琛赶紧走。 可薄琛反而不走了。 他口吻平静,问她:“想吃什么?” 不知为何,这句话明明没什么情绪,可时眠却能想象出,他说话时,眸底深处一定有戏谑嘲笑。 她安静半天,挤出一句:“……都可以。” “等着。” 淡淡一声回复后,男人开了房间门。 确定房间门关上了,时眠才大大松口气。 她往门边看去,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大概猜测,这里应该是高档私人医院,这是间套房,外面是客厅。 世界平和下来,那些肮脏又不堪的记忆又涌上来。 时眠瞥到枕边的手机。 她拿起一看,全是周治学的消息,倒是没有电话。 她冷笑一声,猜到缘由。 周治学明知道她被刘总带走会发生什么,却不敢给她发电话,担心被刘总发现,到时候再捅到乔琳宣面前。 她打开消息,冷漠地扫完。 ——宁宁,你在哪儿? ——你怎么样了? ——别让他碰你! ——对不起。 …… 如果之前的背叛、出轨只是让时眠痛心厌恶,此刻她看着消息,就真的只有反胃,胃部甚至有生理性的恶心。 她早该想到的,一个娘胎里出不来两种人。 周晓曼能给她下药,周治学又能好到哪去。 她基本敢确定,如果再有下次,周治学照样能把她送到别的男人床上,换取他想要的利益。 别让刘总碰,她能决定吗,难道要她咬舌自尽? 她很想把账号拉黑,想起外婆的那笔救命钱还没到,生生咬牙忍下了。 心神俱疲,她闭上眼睛,不知过去过久,快要昏昏欲睡的时候,敲门声响起,两声。 薄琛推门进来。 ◇ 第18章 时眠本想下床去吃,可手上还扎着针。薄琛帮她架了床上的小桌子,让她在床上吃了。 “谢谢。” 从头到尾,她也只能重复这一句。 低头吃着面条的时候,心里五味杂陈。 薄琛跟她非亲非故,没必要帮她。 她不禁想起酒店的事,他那天帮她,是不是早有所图。 天色已暗,她单独吃了晚餐,薄琛却没动。 等到她吃完,点滴也打完了。 “您休息一会儿,没问题的话,明早就能出院。”护士说。 时眠点头。 护士一出门,房间里就空了。 她听到外间薄琛打电话的声音,抓着被单一角犹豫许久,她才撑着身子起来。 推开房间门,外面小客厅空间开阔,就跟酒店的套房一样。 薄琛站在窗边打电话,手里握着一支签字笔,正把签字笔的尾巴按在窗台上,一下又一下。 忽然,对面人不知说了什么,他视线扫寻四周,似乎是想找纸张。 时眠想起,小时候大人打电话,要几个号码什么的,总会着急忙慌地找纸,最后往往是找不到,然后就记在掌心了。 她这么想着,也就走过去,伸出了手。 细白的掌心,摊开在眼前。 薄琛眸色微深,转脸,看了她一眼。 四目相对。 时眠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蠢,指尖微动,把手往回收。 不料,薄琛却先用签字笔的尾巴点了下她的掌心。 打开。 她觑了他一眼,试探着把手掌展开。 接着,签字笔圆润却细小的笔头落在了她手心。 男人下笔干脆利索,写完一点,又听一会儿电话,和对面人侃侃而谈。 他不收笔,时眠也不敢收手。 直到他再次落笔,她又再把手摊平,往复几次后,掌心酥麻感越演愈烈,另一只握着的手,早已是一片湿汗。 事实上,薄琛不过是跟同样爱好天文的同学聊天,听到几个天文数据,他手中又握着笔,便想随意写上两笔。 谁知道她会突然撞过来。 他握着手机,视线却从她脸上掠过。 病号服,宽大松垮,穿在她身上,倒是别有风情。加上刚打完点滴,俩颊都透着病态的粉色。 再看面前这只手,纤细白嫩,掌心更是干净,他稍微用点力,都怕签字笔的笔尖会伤了她。 电话已经打得差不多了。 他心思也早不在天文上,瞥到女孩手腕轻颤,他面上平静地收了笔。 时眠见状,却仍没敢收手。 等到薄琛挂了电话,眼神看向她。 她愣生生问:“要找纸记下来吗?” 薄琛觉得好笑。 她掌心不过是几个速记符号,有什么可记的。 不过…… 也算可爱。 “去洗手。”他说。 时眠松了口气,收了手。 她没回卧室,用了外间的洗手间。 再出门时,薄琛正信手给窗台上一盆盆栽浇水。 他今天没戴眼镜,白色衬衫却和上次一样得体,袖口小小的扣子,在光线下折射着微光。看着背影,不像是商人,更像是矜贵从容的大学教授。 放下水杯,他看向时眠,眸色中的疏离敛去两分。 视线落在她手上,他淡淡开口:“洗干净了?” ◇ 第19章 他的目光太具有引导力,时眠在他面前,没法有任何隐藏。 她乖乖地伸出了手,给他展示了一下。 字迹没了,淡淡的颜色却在。 她温声道:“明天早上可能就没了。” 薄琛不语,他迈步到了茶几边,俯身从药箱里拿出一盒酒精棉。 时眠听到他说:“过来。” 凉丝丝的酒精棉贴上掌心,一圈圈打转、按压。 薄琛身上淡淡的气息又将她包裹了。 时眠心跳加快,克制着收手的冲动,壮着胆子瞄了他一眼。 不巧,薄琛刚好抬眸。 被他抓了个正着,她耳后发热,快速低了头。 幸好,他收了手,将酒精棉连带一次性的镊子都丢进了垃圾桶。 时眠低头一看。 果然,掌心基本干净了。 “原来酒精还可以这么用吗?”她轻声喃喃。 薄琛没答她。 时眠看了眼时间,已经很晚了,他大概得走了。 忽然,薄琛看了她一眼,“你睡着时,手机一直在震动。” 时眠点了下头,面不改色道:“是骚扰短信,刚才拉黑了。” 她说完,薄琛看着她的眸色中,升起一丝兴味。 时眠心想,他一定知道,那是周治学发来的。 莫名其妙的提醒,让她想起那天在酒店,他忽然过来帮她擦药。 也是这样,犹如忽然将一滴水滴入油锅,锅内登时炸开。 果然,男人问她:“外婆的手术费拿到了?” 时眠看着他,摇头。 “那怎么办?” 他明知故问。 时眠的一只手不自觉背到了身后,轻轻扯着病号服的边沿,面色窘迫。 她是想跟他借钱,发生了刘总这件事,周治学未必还会打钱过来,她不能让外婆的手术有任何风险,必须有个保障在。 可…… 她眸色颤动,看着男人平静无波的面容。 许久后,她才开口:“我可以跟您借一笔钱吗?” 意料之中的事,薄琛脸上更是没什么反应。 他拿出了烟盒,走去了窗边。 打火机发出开合的声音,他指间火星凉气,薄雾升腾。 “想要多少?” “……四十万。” 四十万。 是什么呢。 不过是他一对袖扣的钱。 薄琛吸了口烟,眸色弥深,淡淡道:“不是小数目啊。” 时眠心头一紧,又听他说:“而且,我没有借钱给别人的习惯。” 顶上空调呼呼的吹,凉意直往人心口里钻。 时眠深呼吸,憋了半天,低声道:“您之前答应要帮我的……” 薄琛看了她一眼,口吻寻常,“什么时候?” 时眠顿住。 她就这么看着他,神色倔强,却掩盖不住眼底的委屈。 他明明答应的。 在酒店。 哄她做那事的时候。 她心口憋得难受,见他表情一成不变,顿时泄了气,垂眸道:“您要是想赖帐,我也没有办法。” 呵。 薄琛嘴角忽然就提了一下。 他将烟头按灭在了烟灰缸里,往她面前走去。 淡淡烟草味袭来,时眠皱了皱眉,却没后退。 薄琛看着她,眼底泛着微红,明明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却紧紧抿着唇瓣,撑着那点可怜又有趣的自尊。活像是被逼到墙角的小兽,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