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直正要谦虚,突然听得名唤甜宝的女子淡声道,“有人来了。三十人左右。” 杨直愣住,有人来?三十个? 若是这么多人,不是别的商队就是流窜马匪,可是没听到马蹄声啊。 姑娘家年纪轻轻,别是随口胡诌唬人—— 咻咻咻—— 咻咻—— 月下突然凭空出现箭影,箭矢破空声惊了商队的马,将马吓得嘶鸣,扬蹄狂奔。 “有人夜袭!快上马,跑!” “跑啊!” 商队护卫嘶吼,场面顷刻纷乱。 商队的人跳上马背爬上马车就往远处奔逃,马蹄声在旷野飞扬,激起阵阵尘烟。 纷乱一瞬起一瞬落幕。 杨直只是脑子打了个转,凝目时前头水源附近已经空落落无人了。 明亮月色下,地上散落横七竖八箭矢。 杨直,“……”说好的照应照应他们呢? 甜宝跟白彧几人已经站起,身周一圈被击落的利箭。 他们没动,淡淡转头看向一侧暗处,很快,三十多道黑影从那方暗处浮出,着薄皮裘,戴皮帽,手持弓箭直指他们。 这些人是冲他们来的。 苏武咧嘴,凝着那些人凉凉一笑,“杨叔,这次你没说对啊。” 杨直身子一猫挤进几人中间,嘴角疯狂抽搐。 可不没说对吗? 说会照应他们的商队,袭击一来早早先跑了。 说遇上硬茬轻易不会主动找上来的流匪还偏就找来了。 他一下就被打了两耳光。 “诸位爷,打打得过吗?”他抖着嗓子问。 要是打不过,他估摸也要交代在这里。 对方是拿了弓的,他再能跑,也不能比箭跑得更快。 白彧从腰间抽出折扇唰地展开,玄丝骨刺朝那些人袭去,瞬间四人毙命,“杨叔该问问他们,跑得掉吗。” “……”您狠。 狠人说打就打,一声招呼没有。 杨直本来猫在几人中间,眨眼,又剩他一人孤零零蹲在那儿四处找不着遮蔽。 杨直哭丧着脸,只得蹿到小黑驴肚子下继续猫着。 甜宝没往弓箭手那边去,白彧他们飞身往前的时候,她身子一偏,疾烟般往另一个方向袭去,在相距二十余丈的灌木丛后抓住了对方鹰眼。 第599章 你摇身一变成了王太妃 鹰眼不参与战斗,只负责观察情势及时给后方报信。 抓着人时,甜宝眼底很冷。 这些冲着他们来的人,不是混迹大漠的寻常流匪。 有探路先锋,有鹰眼,对方极有组织。 若她所料不错,这些人,跟带走干爹的人一定有关。 “甜宝,这边解决干净了!” 那边传来白彧声线,打斗开始到结束也就喝几口茶的功夫。 甜宝抿唇,把鹰眼甩到中间空地上,脸色不太好看。 人摔过去后毫无动静,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自尽了。”她举步走到鹰眼尸体旁,俯身从他手里抽出一枚信号弹,“死前想放信号弹,被我挡了没放成。” 说罢,她将鹰眼死前没放成功的信号弹放出。 咻地一声锐响,耀眼烟火在夜空炸开,四散。 杨直同手同脚从小黑驴肚子下方爬出,表情仍处在恍惚中,带着满满不解,“甜宝姑娘你怎么帮他们放起信号弹来了……?!” 这不给自已找事么? 是嫌刚才没打过瘾,再多招点人过来祭祭拳头? 毒老头最听不得别人质疑孙女,立刻两手叉腰,“你懂啥,甜宝这样做肯定有这样做的道理!我孙女可聪明了!” 小麦穗把皮鞭缠好别回腰间,“我们这次来找人的,有人主动找过来,说明我们这条路找对了。但是他们一下全死光了,刚冒出的线索就又断了。放信号弹,才能打草惊蛇,引那些躲在暗处的蛇继续施招。他们出招,我们才有方向。” 杨直眼睛冒圈圈,听得云里雾里,最后伸手抹脸,算了。 他需要懂这些作甚?他就是个带路的,带路就完事了。 “杨叔。”白衣毒舌男金主突然开口,喊得杨直一个激灵,警惕看去。 对方笑眯眯道,“你在这地方待了十多年,见多识广,你过来看看这些死人,可能看出他们出自哪里,譬如是哪个部族的人?” 杨直再次抹脸,僵硬走过去,燃了火折子一一看那些死人,“诸位爷,我的酬金是一百两,金子,没错吧?” 他要确定一遍数目足够诱人,免得自已脑子想不开,撂挑子不干。 白彧挑眉,笑道,“是百两金没错。另外,杨叔若能在途中给我们帮上别的忙,视帮忙情况,酬金也继续往上加,无上限。” “这次加多少?” “十两金。” “你们昨天刚到乌金城,如果这些人是冲着你们来的,从你们出现在乌金城开始谋划今晚的袭击,他们只有一天时间做准备,然后赶来这里埋伏。以一天时间为轴,这些人撑死了是从落日城赶过来的,不会更远,除非在你们来之前他们就已经计划这次行动。还有那信号弹,能见距离最多也是一城!我说的对不对,到了落日城稍作试探便可揭晓!至于两城之间的游牧部落可以不用考虑,那些部族没有这等身手的人,就算有,一个部族最多也就两三个这等好手,没有更多!……我加上钱了吗?” 苏武噗嗤一声笑弯腰,“加上了!” “嗨!想挣你们的银子可真不容易哈哈哈!”说是这么说,杨直眉开眼笑,看那么多死人的恶心瘆人感全被十两金子砸散了。 十两金子,百两银! 光是这额外加的一次,就够他一家子好吃好喝三四年的! 值! …… 胡蛮王都坐落大漠西处,建在水草肥美的草原绿洲之上。 王宫北角偏殿重兵重重防守,殿门以千工锁上锁。 夜,宫殿角套下悬挂的灯笼亮起,将殿前方寸照亮。 一道身影从殿外走入,披着红色御风斗篷,拾阶而上,待侍婢将千工锁打开,抬手将人屏退后,举步走进殿内。 绕过隔断屏风后,内殿景象浮于眼前。 身着月袍的男子斜躺睡榻,蛇眸微阖,似睡未睡。 “你自小吃穿用度极好,最不耐粗糙鄙陋之物。知道你要来,我早早命人用玉石打造了这张睡榻。”来人轻步行至榻前,在尾端坐下,将斗篷兜帽摘下,露出下方银丝。 银丝挽发,缀金钗翠玉,再下方,是张即便年老依旧风华的容颜。 这是位年逾七旬的老妇。 最惹人注目的,是她精细描绘的眉形下一双眼,形状偏细长,状如蛇眸。 “除了这张睡榻,殿里其他用物也全是我精心挑选,莫不精贵。”她染着蔻丹的手抬起,替假寐的人整理微乱袍摆,轻声叹息,“你仍是不肯与我说句话吗?风儿?我们已经四十多年未见了,可有关你的喜好,我从未忘记。你要怎么才肯原谅为娘?” 百晓风眉头微动,眼眸缓缓睁开,灯光下那双眼平波无澜,看着近在眼前的老妇人,不显半分情绪。 他懒懒开口,含讥带诮,“为娘?你说这话不觉可笑?” 老妇人唇瓣颤了颤,收回手叠放膝上,“我知道你恨我,可我确实有万般苦衷……” “什么苦衷?什么苦衷让你不惜纵火假死,一遁就是几十年?我以为你跟爹都死在那场大火里,结果几十年后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