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娇生惯,因为她如野草一样顽强,因为她习惯受委屈,习惯隐忍,习惯吃苦,所以,在遇到事情的时候,理所当然就要让她退让。 闻呦呦睫毛轻颤,甚至弯了弯唇角:“谢宴声,你看你,嘴上好像在指责温岁,明明是在说她坏话,又全都是你对她的偏爱和放纵,如果这都不是爱情,什么才是呢?你知道她所有的缺点和毛病,但依然会无条件地维护她、保护她,站在她身边。” 她没等他开口,不知道是不是困惑,如同呢喃:“懂事和识大体,是对爱人的要求吗?” 他没回答。 他没有这样要求过她,但却总是这样做事,在雪山的时候,他把她抛下,没接她回来,在她生小惊蛰的时候,他在另一个女人身边,她满心把他当成相识多年的笔友时,他却撒谎骗她…… 罄竹难书。 他从没有一次坚定地在众人面前维护她,挡在她前面,甚至,贬低她,轻贱她。 她说:“很巧的是,也正是因为你把我扔下,我才和徐宁桁熟悉了起来。” 她轻飘飘的话如同利剑,扎进他的心。 他神色平静,但这种平静是海面下风雨欲来的暗潮汹涌,他不想她继续说下去,后面的故事他都知道,如果没有他,她和徐宁桁就是从校服走向婚纱的爱情故事。 “柚柚。” 这一年的冬天好像格外漫长,也格外寒冷,白雪孱孱,寒气森冷。 “对不起。” 她垂着眼睫,听到他说了太多的抱歉,现在都已经麻木了起来,她总是在两人关系有些亲近的时候,立马朝他的心脏上捅上一刀,也顺势将两人之间的伤口裂痕扯开,她要看到曾经因为爱过而留下的鲜血淋漓。 好似这样,就能提醒她,不要再上他的当。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浪子回头和真情不换?再付出真情,只会换来一刀又一刀的伤害。 谢宴声微微红了眼:“你再信我一次,柚柚,我赌上我的所有。” “怎么赌?”闻呦呦轻声问。 她甚至转过了身,主动投到了他的怀抱中,他的长外套裹住了她,她有些冰凉的手指顺着衣服的缝隙,在大衣下抱住了他的腰,隔着一层薄薄的羊绒长袖,感受着他的坚硬和炽热。 她鼻尖被冻得有些红,透着可爱的粉嫩,她明明工作劳累了一天,但脸上却没有疲惫,蹭了蹭他的胸膛,填补着他胸口的漏洞。 ![]() 他在她不在的时间里,常常问自己,她有什么特殊的?或许没有答案,又或许到处都是答案,因为她就是她,他十来岁时见到的那个乡下小姑娘,二十岁时又闯进他视线的过于漂亮的傲慢小校花,二十来岁时和他一起住在小公寓里的……爱人。 他不是圣人,也不是玩不起的人,这个圈子里的人玩的花样多,他平日应酬聚会也多,那些人纵情生色,但他始终没和其他的女人有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也从不在那些场合找女人。 他曾以为是因为他笃定要和温岁结婚,但这个理由根本站不住脚,只是因为柚柚在他身边,她离开之后,他身边的位置空了出来,纵使他人觊觎,他也只在等着她回来。 他很清楚,如果他真的“脏”了,那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闻呦呦很倔,也认死理,碰触到她的底线,他们这辈子就再也不会交集。 “你是不是对我愧疚?” 谢宴声扯了下笑:“你高看我了,从前不是还说我自私么?既然自私,那我就不可能因为愧疚,而留下你,补偿你,我留下你,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爱你。” “那你也爱温岁,可是一个人的心是不可能分成两个的。”闻呦呦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贪恋他怀中的这点温度,属于他的气息紧密地包围着她,时空仿佛错乱。 “你没有选择过我,在我和温岁之间,你永远选择的是她,在和你有关的选择上,我从来都没有恨过她,我只恨你,都是你的错。” 温岁不是什么可怜人,但犯错的人是谢宴声,他总是不够坚定,试图玩弄感情,犹豫不决地徘徊在两个女人之间,挑起温岁的争抢欲,转移矛盾点。 “我只爱过你,现在是,过去是,未来也只会爱你。” 326 “你不爱她,却和她亲密,你说你是报恩,你却一直给她错觉和希望,你钓着她,你待她格外特殊,承诺她,你会和她结婚,然后,你却又跟我在一起,是,每个人都有苦衷,你想说我们俩被赶鸭子上架吗?当时所有人推门进来,你敢说你不是清醒的么?谢宴声。你现在又要把错误推给温岁吗?” 温岁有错,她想利用谢宴声,来陷害闻呦呦,让闻呦呦成为抢她男朋友的浪荡女人。 谢宴声承认自己的错,他从前不够坦诚,也不够清醒,又太过傲慢,他就是被太多女人惯出来的,他那会知道被温岁设计之后,看似出于恼怒,才选择对闻呦呦负责,而真相只有他隐秘的内心知道。 他是愿意的。 “还是你还想说,你当时就对我心动了?”闻呦呦语气嘲讽。 “是。” 他以为他会很难开口,但也没那么难,他甚至很平静:“就像你上次说的,我不会爱人,我爱人的方式很幼稚、很垃圾,我不奢望你来教我爱人,但我现在正在改了。” 她对他来说,一直都是特殊的,在她面前,多年前的他时常都会觉得,他早就被她看穿了内心,透过他虚伪、衿贵的表面,所以,他只能用冷漠来掩饰自己。 “我一对你更上心,我就会让自己远离你,对你冷淡,既是我对感情的怀疑不安,也是我对感情的测试,我从谢冠辰那边学到了虚伪,没学到爱和关心,我就是想看,看你主动来找我,看你的喜欢有几分。” 也因为那时候,他知道自己顶替的是徐宁桁的角色,他要一遍一遍地在她面前找存在感,提醒她,他是谢宴声,也要一遍遍地欺骗他自己,他只是恶劣地想玩玩她,想看她发现自己被骗了之后难过的样子,而不是,他也动了心…… 闻呦呦笑了一下,更加难过。 “我那时只觉得你只是没有心,你的心不在我身上,所以你对我冷漠,我更怪我自己愚蠢,怪自己爱上了你。” “……原来,你那时候也喜欢着……” 她眼底潮湿的热意并未消散,喉咙堵塞。 真难过。 她说:“谢谢你告诉我,谢宴声。” 18岁少女的爱意原是早有了回应,只是那人爱人的方式很垃圾,她爱了个垃圾人。 谢宴声又有了种她会离开的恐慌感,可是,她现在要怎么离开?小惊蛰是柚柚拼了命生下来的女儿,现在的小惊蛰不比幼时,可以随意地转换语言环境,她才稳定了下来,他也跟女儿好不容易打好了关系。 柚柚不会像从前那样,不告而别,她也无法。 除非,她连小惊蛰都不要了。 他眼皮沉沉地跳着,内心的不安在渐渐扩散,她怎么会不要小惊蛰?但如果她真的也要和小惊蛰分离呢?如果她真的厌恶他到了那样的地步……而且,她最近有意识地在减少和小惊蛰的亲密接触,她在让小惊蛰习惯没有她、只有爸爸陪伴的日子。 或许在她的眼里,小惊蛰也适应得很好,她也看到了,他对小惊蛰与日俱增的爱意。 但她怎么可能不要小惊蛰? 他凝视着怀中的她,喉咙堵着湿润的棉花般,说不出什么话来,记起她重伤在床的那段时间,她甚至没什么求生的欲望了,仿佛放下了所有令她厌恶的、愤怒的事情。 现在连唯一的牵挂,她的小惊蛰也有了依靠。 他做不到也不会囚住她,就算留她在这个庄园里,打造出一个幻境又能如何,只如同肥皂泡沫一样,一戳就破。 但他一样会留住她,无论过程如何,结局不会变,他只要她不要走。 接下来的几天,谢宴声和闻呦呦的相处格外平静,也有自欺欺人的温情,温情之外,还有闻呦呦偶尔的一些冷话。 她会提醒他,他现在不过是误以为失而复得,因为她曾经的离开,他的记忆给她镀上了一层美好的光,他的白月光才从温岁变成了她,如果,如果她真的如此美好,那曾经的他怎么可能错过? 正是这些冷话,让他觉得更加真实,这并不是他幻想出来的美梦。 他每天去接她,都会带上一束花,各色的玫瑰中间挂着一个小小的布偶,是小熊猫,给她的,也告诉她,他们还有一个喜欢着小熊猫的可爱女儿,她说玫瑰送了也会枯萎,她不需要。 他就想了很多办法,问了老宅养花的园丁,他该如何延长玫瑰的花期,他养着这些代表爱意的花。 谢宴声的态度很分明,看得出他的上心和痴迷,身边的人就算和他聚会,同他应酬,也不敢再随意往他身边安排女人,更不会说一些轻贱闻呦呦的话,只要他们不想和谢家再无合作的机会。 盛司年知道谢宴声往闻呦呦的名下转了许多不动产,两人趁着小聚,到了阳台上吸烟,他咋舌:“这下是真真正正地意识到自己栽了,谢少爷?” 他说完这句话,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纠缠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事,再意识不到的话,那宴声就没药救了。 “你们谢家最近和温家是怎么回事?”盛司年隐隐察觉到暗流涌动,“我看你也没撤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