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澈这时开了口:“先生,凝凝的身子如何?” “殿下放心,约莫再过半个时辰,师妹四肢无力的情况会缓解,完全恢复。” 容澈点点头,松了口气,又去询问卫文清可有什么注意事项。 等卫文清离开之后,他才转回来,抱起坐在圆凳上的沈凝送回床榻上去。 “阿澈。” 沈凝抓住容澈的手臂,迟疑地说道:“你说容子安养狐狸是不是和当初给我喂药膳一样,是为了苏月蓉的病?” “不好说。” 容澈把她放好,拉来被子盖上,“先不要多想,好好休息,等你身子彻底恢复了我们再说旁的。” “好吧。” 沈凝点点头,瞧着容澈脸色憔悴,眼下暗影重重,不用想也知道,容澈必定是陪伴了自己整晚。 “阿澈,你上来。” 沈凝往床内侧让了让,拍了拍空出来的位置,“你陪我休息。” “……”容澈眸光微软,“也好。” 他脱靴上床榻,将自己的外袍也除去,随手丢在了一旁的架子上,揽着沈凝躺在了床外侧。 沈凝脑袋往容澈怀中一挪,手揪着容澈身前的衣服闭上了眼睛,“睡吧,睡吧。” 容澈低头,看了沈凝光洁饱满的额头一眼,也慢慢闭上眼睛。 彻夜担心忧虑难以成眠。 如今总算稍稍安心一二,容澈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靠在他怀中的沈凝,却在容澈呼吸绵长匀称之后睁开了眼睛。 她其实并不困,心中还有很多疑问。 只是若拉着容澈一直说话,他定然是没法休息的。 但若现在直接起身……沈凝怕惊醒了容澈,自己的手脚也还疲软。 她便安静地靠在容澈身侧,回忆着昨晚的事情,一根手指勾住容澈腰间的玉佩穗子绕着玩。 就这般过了接近两刻钟。 容澈的呼吸已经无比平稳。 沈凝感觉四肢的力量逐渐恢复。 她小心翼翼地把容澈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拿开,从容澈怀中退出,手撑着床榻轻轻一跃,身形敏捷地落到了地面上。 沈凝拉来被子给容澈盖好,把他挪动成一个舒适的姿势,而后低头亲了亲容澈的唇,低语道:“阿澈好好休息。” 容澈已经睡沉,眉宇之间却还紧紧拧着,似有无数愁绪烦心。 沈凝手指轻轻将那些褶皱抚平。 而后拿了衣裙轻手轻脚地穿好,转身离开。 崔彦军是容澈贴身的护卫,容澈在哪他便在哪,此时便不动如山地站在沈凝这春锦阁廊下。 蓝星站在另外一侧廊下,看到沈凝连忙上前半步,张嘴要说话。 又在沈凝的眼神之下飞快地闭上嘴,懂事地点点头站好。 沈凝递给崔彦军一个眼神,往隔壁房间走去。 崔彦军瞧了紧闭的房门一眼,又看了蓝星一眼。 蓝星摆手示意他快点去。 崔彦军便快步跟上沈凝。 等进到隔壁安静的小书房内,沈凝停住脚步转身:“昨晚后来怎么样了?我是说容子安、太子等。” “殿下带小姐离开之后,七王就被他的手下带走了。” “不过七王被齐耘喂了一颗影煞阁给死士的毒药。” “毒药?”沈凝问道:“什么样的毒药,有解药吗?” “毒药叫做半月吟,没有彻底解毒的解药,只能每半个月吃一次解药缓解毒性,否则就会肠穿肚烂而死。” 沈凝唇瓣逐渐抿住。 崔彦军又说:“七王连夜回京了,给陛下的理由是得了急病。” “陛下准了吧?” “是。” 沈凝点了点头,淡淡说道:“他本就站在边缘位置,是去是留陛下从不会在意,太子呢?” “昨晚后半夜太子院中人禀报禁军,太子失踪不见了,禁军搜寻到那山丘石亭把太子救了出来。” “吹了大半夜的冷风,太子整个人昏昏沉沉地被抬了回去。” “他被发现的时候衣衫不整,狼狈不堪……属下按照殿下的吩咐,将消息放给五王知道,五王又派人散播。” “如今猎场中人都知道了太子昨夜惨状,陛下也十分愤怒,叫人把太子遣送回京。” 沈凝眼眸微动:“这么说来,太子和容子安都回京去了?” “是,陛下也没有追查太子那般凄惨是何缘故,太子早上拖着病体去求见陛下,陛下压根不见他,让禁军将太子直接带走。” 沈凝喃喃:“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太子了。” 倒也正常。 太子本来就不得景和帝的喜欢,废太子是迟早的事情。 若容煌是个聪明的,主动给景和帝这个机会,让出太子之位,然后寻个天高水远的地方去安度余生也不是不行。 可容煌并不聪明。 反倒急功近利非要霸住这个不属于他的太子之位。 那便只会惹来景和帝一次次的厌恶不满,以及其余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之人的攻击迫害,到最后恐怕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沈凝微仰起下颌,顺着半开的窗户看到外面柳枝随风飘飞,低声喃喃,“半月吟那么厉害的毒,以前影煞阁不用这些啊……” “是的。”崔彦军点点头,“是……这两年开始的。” 沈凝一时无话。 以前无影阁内七楼不用死士。 如今,怕是因为自己突然的移情别恋,还搞出那么一大堆事情,生出那么多的变故来。 容澈的心境变了,开始用毒药来协助训练和控制死士。 沉默了片刻之后,沈凝朝着崔彦军淡笑道:“你去休息吧,阿澈这里我盯着。” 崔彦军面露犹豫。 沈凝又说:“实在不放心你就在这里找个地方暂时休息一会儿,你也不是铁打的,整日整夜眼都不闭,精神必定不济。” “有事怎么护卫主子?” 崔彦军点头:“小姐说的是,那我就在这里暂时找个地方稍作休息吧。” 沈凝转身出了房门,朝着不远处的蓝星招招手。 “小姐!”蓝星赶紧小跑到了沈凝跟前去,“小姐有什么吩咐?” 第378章 沈凝问:“黛月可在房中?” “在的!黛月姐姐昨晚回来的晚,还是那个臭小子送来的。” 沈凝纳闷:“哪个臭小子?” “就齐家那个!”蓝星咬了咬唇,神色有些古怪,脸颊微红,似羞似怒:“黛月姐姐头发和衣服都乱糟糟的。” “奴婢带着小丫头给黛月姐姐清洗换衣服,然后、然后发现——” “我知道了。” 沈凝的脸色沉了一沉,“你不必多说,我去看看黛月。” 蓝星闭上了嘴,然而心中却是气怒无比。 她虽还是闺中女子,却也不是个傻的,昨晚看到黛月那种情况,立即便知道发生了什么,毫不犹豫冲到了齐耕面前去,拔剑质问。 齐耕脸色也非常难看,半个字都没多说,把蓝星的宝剑打飞,之后跑的没影了。 叫蓝星找麻烦都没地方去找。 此时看着沈凝进了黛月的房间,蓝星也不由快步跟过去。 黛月是贴身跟着沈凝的人。 沈凝的日常起居出行、私库银钱等都是黛月在操心。 黛月便是沈凝的左膀右臂,内务主事。 这些年来,无论风吹雨打黛月总是陪伴在沈凝身边,十分周全。 今日还是沈凝第一次看到她如此虚弱——黛月沉睡着,脸色苍白如纸,唇瓣也没有血色,额头上沁着一层细汗。 沈凝坐在床边,用袖角帮黛月拭了拭汗,又帮黛月掖了掖被角,起身到了门前廊下:“可找大夫看过?” “卫先生帮忙看了,说是需要休息,也开了药。” 蓝星声音很低,怕吵醒黛月,只是心中怒火上涌,忍不住咬牙切齿地说:“小姐一定要为黛月姐姐做主——” 沈凝轻抿着唇没有出声。 那晚太子的随从说过,他们算计沈凝是用两种香。 一种是香丸,另外一种是那晚在石亭点的香。 黛月日夜陪伴沈凝,必定染上了香丸气息,那晚又嗅到了太子点的香…… 只是后来沈凝掉了下去,事态发展完全失控。 现在看来,是齐二帮黛月解了算计。 沈凝沉吟片刻,抬了抬手。 蓝星立即住嘴:“小姐吩咐。” “你再去请卫先生过来一趟吧。” “是。” …… 一刻钟后,卫文清重新出现在沈凝面前,面含淡笑:“师妹起身了?看起来恢复的很好。” “是先生——” 卫文清说:“师妹好生客气。” “……”沈凝顿了顿,改了口:“是卫师兄医术高超,药到病除……真的很不好意思,一直请卫师兄过来说话。” “无妨的,为师妹奔走理所当然。” 卫文清淡笑道:“师妹这一回是为了殿下,还是为了你身边那位姑娘?” “是为黛月姐姐。”沈凝请卫文清坐下,给卫文清沏了杯茶送到他手上,“听说先生昨晚替她看过了,我想问一问她情况如何?” “她与师妹一样,是中了春风渡,她又与师妹不一样,有人替她解了。” 卫文清又说:“阴阳合和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