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容从未见过封云朔这般虚弱的模样，心中仿佛被火烧了一般。

　　她那一身红衣被封云朔的鲜血似乎染的更红。

　　封云朔双眸微张，手紧紧的与沈凌容十指相扣。

　　他缓缓开口，气息微弱。

　　“昭儿……别离开我。”

第十八章 我是谁？

　　翌日，王府。

　　封云朔躺在床榻上，大夫已经帮他包扎好了伤口。

　　沈凌容心中郁结，大夫以为她是担忧封云朔，起身安抚。

　　“姑娘放心，王爷已无大碍，这几日只需好生休养。”

　　大夫的声音拉回了沈凌容的思绪，她愣了片刻，随即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待大夫出了门，沈凌容才沿着床沿坐下。

　　昨晚夜里又与人行刺，是封云朔救下了她。

　　而在他昏迷的那一刻，封云朔嘴里喊的名字，依旧不是她。

　　昭儿，昭儿。

　　沈凌容自嘲的笑了笑。

　　什么王妃喜欢红色，都是笑话。

　　所幸昨天夜里苏尚卿并未走远，那闹人动静招来了他，这才帮沈凌容将封云朔一并送回了王府。

　　“昭儿……”

　　正在这时，躺在床榻上的封云朔睁开了双眼。

　　他伸手拉住了沈凌容的手，嘴里却依旧喊得另一个人的名字。

　　“昭儿，你回来了，以后莫要再离开了好不好？”

　　封云朔的神色之中甚至有些哀求。

　　堂堂王爷，骁勇善战，做得一手好文章，此刻却为她躺在床榻之上身受重伤，哀求她。

　　沈凌容神情麻木，身上还穿着昨日定做的红衣。

　　“我是谁？”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冀，开口问着。

　　“昭儿，说的什么傻话？留下来好不好？往后你要是想穿红衣，那便穿红衣，想吃什么便吃什么，不愿看皮影便不看，别再离开了好不好？”

　　沈凌容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笑出了声。

　　这世上不会有傻子的。

　　就算是有，那也绝不会是面前的封云朔。

　　他怎么会分不清楚沈凌容与苏昭儿？怎会不知道苏昭儿早就不在人世？

　　他只是不愿分清。

　　这么多年来，或许他已经爱上了沈凌容扮相的苏昭儿，又或者是苏昭儿扮相的沈凌容。

　　孰真孰假，谁是谁非，谁又说得清楚。

　　“好，不走。”

　　沈凌容眼角还挂着泪呢，嘴角却要噙着笑对躺在床上的封云朔说着。

　　“我去先前的厢房里看看，晚些再来看王爷，王爷好生休息。”

　　说完，沈凌容起了身，走出了厢房。

　　她没有回头看，怕自己又要动恻隐之心，又要多爱他几分。

　　沈凌容踱步回了先前自己居住的厢房，一阵寒风吹来，冷意直达心底。

　　自己大费周章的寻死，现在看来不过就是笑话一场。

　　或许自己早就死了，谁还记得王妃沈凌容？

　　这王府里，所有的女子，究其姓名，不过都是苏昭儿。

　　她笑了笑，自己的厢房内装潢并未改变，她将房里的白衣全都收拾了出来，吩咐下人一并拿去扔了。

　　方才的封云朔说，自己往后想要穿红衣便穿红衣。

　　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这或许便是封云朔让自己留下来的条件。

　　沈凌容望着面前这一切，只觉得荒唐。

　　可是心中对于封云朔的爱意却无法停止。

　　“你回来了。”

　　一道女声突兀的响了起来，沈凌容抬头望过去，夏芸正站在自己的厢房门口。

　　沈凌容目光之中有些不解：“你不是不能出西厢吗？”

　　“你走之后，大家都能走动了。王爷没心思管我们。”

　　沈凌容点了点头。

　　她不在意夏芸又想要找她说些什么，只觉得这荒唐人生，都随意吧。

　　下一刻，她便听见夏芸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知道吗？我现在一点也不恨你了。”

　　“我只觉得这王府当中，你分明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

第十九章 皆是可怜人

　　夏芸的话并没有引起沈凌容多少心中波动，或许是因为已经麻木。

　　“嗯，是我。”

　　她也没有反驳。

　　这王府之中最可怜的女人，不是她沈凌容还能是谁？

　　见她不温不火的模样，夏芸似乎有些恼火。

　　她上前了两步，走到了沈凌容的面前缓缓开口。

　　“你为什么要回来？”

　　“明明出去了，为什么要回来？”

　　沈凌容闻言一愣，望着面前的夏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是夏芸也并没有说话，只是在等着沈凌容回答。

　　良久，沈凌容终于开了口：“我不回来我能去哪儿？”

　　“这偌大京城，只有王府是我的安生之地。”

　　她说着，脑海中没由来的想起了昨夜追杀自己的黑衣蒙面人。

　　夏芸像是被沈凌容的话噎住了，她顿了顿，随即眼眶之中泛着泪花。

　　“沈凌容，你当真是最可怜的，你爱惨了他，可是他依旧只把你当成他心中的那位！”

　　夏芸说着，却又笑了起来。

　　她没再等沈凌容说些什么，或许是因为也知道沈凌容再说不出什么，她转身便走，离开了沈凌容的厢房。

　　沈凌容望着她那与自己极其相似的背影，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有什么你笑我、我笑你的。

　　皆是可怜人。

　　现在正是初冬，休养身子的时间被拉长了许多。

　　封云朔连着半个月左右没有去上朝，每日都躺在厢房之中，等着沈凌容给他送汤汤水水的。

　　这半个月来，封云朔只要看不见沈凌容便要派人去寻。

　　可是每次寻回来，沈凌容却依旧是被唤做昭儿。

　　沈凌容却像是想通了，也不刻意遵从着苏昭儿的喜好模仿，却又应下了封云朔一声又一声的“昭儿”。

　　这会儿封云朔已经可以下地行走，沈凌容便扶着他走出了厢房。

　　冬日里的太阳有些灼眼，晒的封云朔双眸微阖。

　　沈凌容偏头望向封云朔，他还是生的这样好看。

　　即使重伤一场，休养了这么久，轮廓依旧分明，往日里的英气也依旧散发着。

　　“昭儿，今天怎么换了件红纱裙？这天气怕是会着凉，回去换了吧。”

　　沈凌容摇了摇头：“不凉，正好太阳晒着，暖着的。”

　　封云朔的笑中藏着些宠溺，“要是着凉了有你受的。”

　　沈凌容快要分不清他眼中这份笑到底是给自己的还是给他口中的昭儿的。

　　但是她也懒得细想。

　　想多了，最终难过的还是自己。

　　她已经深谙这道理，便就像往常一般对着封云朔笑了笑，没再说话。

　　王妃回来了的消息早就不胫而走，当今圣上也早就派人前来问询过原因。

　　封云朔随意扯了个理由，讲是被歹人绑走，王妃命大逃过，歹人不见踪影。

　　现在京城流言蜚语众多，纷纷猜测着。

　　可是封云朔在这半个月里，都从未开口问过一句沈凌容到底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因为毫不在意吧。

　　沈凌容脸上还挂着笑，心中却这般想到。

　　她抬眸望去，院子里一片萧瑟，毕竟是初冬。

　　下人们三三两两的站着，沈凌容搀扶着封云朔，在庭院之中走动着。

　　这些日子沈凌容也曾去过那日定制红衣的店铺，那掌柜的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天来的女子便是王妃。

　　难怪说什么皇亲国戚的事情不要议论。

　　沈凌容并未计较，只是亲自选了几匹红布，定制了几套衣裳，便带回了王府中。

　　明日便是封云朔重新上朝的日子，沈凌容回到王府时，下人便开了口。

　　“王妃，王爷请您去书房一趟。”

　　沈凌容点了点头，便径直走向了封云朔的书房。

　　她一身红衣行走在夜色之中，画面居然出奇般好看。

　　书房内烛光幽幽，封云朔好看轮廓之上光影漂浮，他听见动静便抬眸望向了站在门口的沈凌容，双眸之中是一片情深。

　　“昭儿，你回来了。”

　　“王爷找我什么事？”

　　封云朔招了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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