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一碗是她每天都在喝，治疗身体的药。另一碗是已经停了一个多月，一周只喝两次的药。

女佣说她只有五岁的智商。

让她少想东西，这样脑袋就不会疼。

顾明烟觉得她有六岁的智商了，今晚额外增加的那碗药有问题。温年华前脚出门，她后脚就从床上爬起来，嗓子扣得刺疼，也得把药吐出来。

女人吐得面色苍白。

她倒在盥洗池前，双手紧紧地扒着白色的水池边缘。

在维多利亚大酒店前，温年华说只要她好好吃药，身体数据正常之后，就带她去瑞士滑雪。

不行。

不能再继续等。

她需要将滑雪的时间提前，离开F国前往瑞士，且不能让温年华同行。

这个庄园里除了温年华，她就只见过顾北城，想来两人是合伙人的关系。一个是主导人，一个是辅助。

显然温年华是主导。

怎么才能让温年华留在F国，让顾北城带她去瑞士？甩掉温年华她没把握，但甩掉顾北城她很有把握。

毕竟。

一个是毒蛇疯子，一个是脑子不太行的。

顾明烟脑袋又开始疼了。

她将身子蜷缩成一团，尽可能地减少大脑撕扯的疼痛。疼痛令她无法再继续思考问题，只好暂缓思索。

第223章 自救-脆弱

‘咔哒——’

房门从外边被推开。

顾明烟窝在欧式的双人沙发上，寻声抬眸望见从门口进来的顾北城，女人不动声色地将身旁的位置放了个大公仔。

三年前她醒过来，睁眼看见的就是温年华和顾北城。

对他们俩都没有印象。

温年华说：“顾先生在路边发现了受伤的你，我们救了你。”

顾北城笑着想拉她的手，被她本能躲开了。他笑容有点僵硬，说：“你好好养病，一定可以治好的。”

她意识模糊。

准确来说是反应迟钝、大脑痴呆。

第一年她几乎每天都在睡觉，重复地喝药、抽血、体检、睡觉。

第二年她精神好了许多，开始在院子里种小雏菊了。

第三年她身体各方面都得到了改善，花架上的雏菊都开花了，她醒着的时间也从一天四个小时，到如今一天八个小时。

但是。

不管过了多久，她见到顾北城依然本能生厌。

她对温年华是礼貌的警惕，虽然脑瓜子转得慢，但也能感觉到对方具有危险性。对顾北城，则是身体自动的选择。

她讨厌他。

顾明烟曾偷听到他们的谈话，温年华说：“你曾经把她当挡刀的肉盾，导致她被捅了一刀，她当然会对你产生敌对情绪。即便现在她傻了蠢了，潜意识还是会抗拒你。”

这边。

顾北城朝沙发走来。

他主动往她身旁走，却看见位置被公仔大熊占了。他只好就近坐在旁侧的单人椅上，看向对面的女人，温柔道：“唯一你吃了药还不困吗？”

她低着脑袋扒拉玩偶。

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这三年里，顾明烟开口说话的次数很少，顾北城也习惯了，他又说：“唯一，明天是每个月按例去研究室的时间，需要配合医生抽血检查。”

顾明烟很怕去研究所。

每次都要抽很多血。

她的胳膊上布满大大小小的针孔，旧的孔子还没有完全消散，又增添了新的。

提到研究室，她的反应都很大。

不肯去。

这次倒是不同，顾明烟乖顺点了点头。

见她回应，顾北城倾身想往她那边贴近。不过，中间隔了张茶几，再怎么靠也靠不近。

他注视着她，耐心开口：“现在还不困的话，我给你放个动画片看看怎么样？是看《喜洋洋与灰太狼》还是看《神厨小福贵》呢？”

顾明烟没说话。

耷拉着脑袋一门心思捏着公仔耳朵玩。

等了半分钟没见她有动作，顾北城自行拿了遥控器，调了‘喜洋洋与灰太狼’的动画片，“那你在房间里乖乖看电视，我下楼切水果，吃苹果好吗？”

她沉默着。

听着液晶电视传来动画片声音，女人目光从公仔玩具熊转移到了屏幕上。

自始至终没看他一眼。

顾北城凝着她许久，随后起身，喃喃自语：“嗯，那就吃苹果了。”

他离开了房间。

男人身影彻底消失，顾明烟面无表情。

半个月前温年华带她去了研究所取报告，井然有序的研究室里罗列着精细到变态的实验数据，都是她的身体数据。

血液红细胞。

血压、心率、各项器官综合数据等等。

在温年华离开的五分钟里，她默声移动到摆放着仪器和数据单的柜台前，扫到了一些东西，包括她每天喝的中药成分和疗效。

这项研究叫做：“干细胞再生技术。”

复制人体器官细胞，培植出新的活力细胞。

细胞再生需要充足的睡眠，所以第一年她几乎每天都在沉睡。第二年是排异观察期，第三年是再生细胞康复期。

从研究所回来。

顾明烟花了好几天时间理清了其中的门道。

她不是他们俩好心捡回来的病人，而是提供给温年华医学试验的小白鼠。未来有一天他实验失败，死的第一个就是她。

该怎么自救？

这个问题她想了半个月。

喝完药醒了就不停地思考。

直至今天听到收音机里传出的新闻，听到‘谢宴辞’两个字。很陌生，但第一时间就想朝他靠近，身体潜意识告诉她：“他是个好人。”

可惜，今晚没能在维多利亚国际酒店见到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

房门响了。

顾明烟即刻趴在公仔棕熊上，聚精会神地盯着液晶屏幕上一边飞回家一边喊经典台词的灰太狼。她这模样落入刚进门的顾北城眼里，就是十足的痴傻状。

五岁小孩的心智。

不足为惧。

-

翌日。

顾明烟醒后空腹前往研究所。

从庄园过去车程半小时，车子停稳后顾明烟下了车。顾北城过来牵她，在他靠近前，顾明烟先绕过车身往前走了。

与往常一样。

顾明烟被带进了室内，顾北城在门外等候。

这次抽了三管血。

女人没有过激的反抗，坐在椅子上任由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刺穿她的静脉血管抽取血液。

几人交流了一番。

似乎还有需要她的地方，其中一人便带她去了隔壁内室，让她在实验床上躺会儿。

顾明烟没说话，脱鞋爬了上去。

躺了不知道多久，外头隐隐传来些窸窣的碎语。温年华的声音也出现了，男人嗓音像是惊讶也像是愠怒，顾明烟没多听。

这三年她在庄园见的最多的就是中药书籍。

很多药材她都认识了。

昨天晚上趁顾北城不注意，她拿了一味药吃了。对她身体整体造不成什么影响，但对温年华的研究一定会有影响。

她就是要这个影响。

这边。

看着助理拿来的各项单据，温年华眉心狠狠蹙了起来，“她之前不是各项功能完好吗？为什么忽然有几项超标了？”

研究人员甲：“按理来说不应该是这样。”

研究人员乙：“会不会是她饮食方面有问题？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研究人员丙：“或者是她的情绪不稳定，心情对人体的细胞、血液等各项都有影响。”

“……”

温年华嘴唇抿成一条线，缄默不语。

其他人也没再说话。

大家都知道温医生对这项技术的重视程度，可以说达到了疯狂地步。眼看着还有最后一步就要成功收官，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现差错！

温年华将手里的数据单扔在桌上，摘了口罩往外走，走时还吩咐：“看好顾明烟，让她在实验室躺着，下午再抽一次血。”

门从两边打开。

顾北城即刻走了过去，没见到顾明烟出现。他往后方望了几眼，随后问：“唯一怎么没出来？”

“她的食谱都是我交代厨师做的，除了我的吩咐，你最近有没有给她吃其他东西？”

“没有。”顾北城注视着他，再次开口：“唯一怎么没出来？”

“她的身体数据不对！”温年华语气一冷再冷，眉眼间阴翳凝结，“没吃错东西，那就是情绪起伏大？总得有个理由。”

顾北城想了想，“会不会是她去看烟花，你中途把她带了回来？”

顾明烟这三年像个木偶。

不说话。

没表情。

有药物的作用，也有她自己身体的原因。

她很少会主动提出要去做什么。

一直以来她的情绪都很稳定，这也利于温年华做试验。听顾北城这么分析，温年华捏了捏鼻梁，“不然你提前带她去瑞士滑雪？”

“你不去？”

“我有心情去？”温年华睨了他一眼，冷声道：“她目前的身体数据我得再研究分析一遍，最后的关键时刻不可以出差错！你下周就带她去瑞士，调整好她的情绪，再把人带回来。”

-

几天后。

榕城。

下了飞机，谢宴辞去参加了一场婚宴。男女双方家族并不算世家豪门，顶多是个中小企业。

得知厉总过来，两家的长辈都在门口候着。

新人夫妇也恭谨迎接。

谢宴辞在宴会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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