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鬼蜮终是有苦难言,长情难寄。抱恨此生已然,自命难料,只盼来生安稳,得卿一顾。’ “他什么意思?” 冷溪不知何时出现在姜梨身后,突然出声把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能一声不吭的在后面偷看我的信呢!” 冷溪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好像受到极大的委屈,“你举在手里看,又没挡着,怎么能是我偷看呢!” 她本来要说的话,被姜梨一下子岔开,忙制止,指着信问,“等一下!不是,他什么意思?他来生要干什么?” 姜梨无语,反正她都已经看到了,不介意她拿去好好琢磨,大方的将信递给她。 冷溪越看越蹙眉,身上寒毛直立,“可看肚子里有点墨水,写个信都这么酸!小姐,这风流纨绔也不是谁都有这个资质,伏低做小、装可怜还挺催人心肝。” 她仍因药草的事记恨着程闫亭,硬是把人家的一封表白信,看得直反酸水! 可人家已经付过钱了,对于他们药王谷来说,只是做了一笔大买卖而已,不仅不赔反倒是赚了些。 姜梨收回信,喃喃道,“也许是真情实感也说不定!他原打算潜伏在敌方阵营,如今是彻底暴露了!三皇子上不了位,他们穆家危矣,未来的路,道阻且长。” “看来他不用装可怜,是真的很可怜!”冷溪不明白的问,“穆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境遇?” “也许是当年跟南越的那场仗打得太漂亮了;也许是穆家手下有十万骁勇的将士,都让皇上忌惮吧!” “那三皇子的希望岂不是很渺茫?”冷溪问。 姜梨将信塞进妆奁最底下的抽屉里,冷笑了一声道,“三皇子和穆怀屹若是能狠下心,这皇位倒是不难!” “难就难在他们狠不下心!” “各安天命吧!”姜梨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在红尘里滚一遭,好似再也回不到从前世外之人的高台了。 第二日一早,姜梨一身丫鬟打扮要随秦清淮赴武林盟会。 秦清淮原本告诉她这件事,只是想让她觉得人生有些目标和奔头,并不想带她一起去,奈何她非要跟着,秦清淮实在劝不住。 姜梨死乞白赖的非要跟着上马车,秦清淮只好居高临下边推着她的脑袋,边喊丘辰把她拖下去。 这种家务事作为从小就跟在谷主身边的丘辰最有经验,外人插手最后指定落不得什么好,转身假装没听见他们鸡飞狗跳的吵嚷声,垂眸专注的调整马鞍、查看佩剑。 “哥!这次段青林给你下帖,定不会安什么好心!就他那副假道学的模样,我闭着眼睛都能想象的出来!到时候那些不长脑子的武林各派,定然会对你群起而攻之。你就让我去吧!我替你去骂他们!” “我自己有嘴,我自己会骂!再说,咱们药王谷迟早要面对这些!” 秦清淮依旧推着她的头,姜梨依旧奋力的往车上爬,两人僵持不下。 “你骂人向来是文绉绉的,听着不过瘾。而且最近我新研制了几款毒药还没实验过,正好这回人多。” “您老可歇着吧!你要是去了,我怕他们回头把咱们药王谷当域外魔教防着!” 姜梨没了力气不再挣扎,扒着马车的车门,气喘吁吁商量道,“要不咱们约法三章吧!我答应你不惹是生非,你带我去。” 秦清淮挡在门边,摇头道,“你知不知道你长得有多像姑姑?武林各派不少人见过姑姑!到时候他们知道你没死,会是什么后果,你想过吗?” “我可以带面纱,人前绝对不摘!再易个容,双保险!”姜梨见他微微动容,立即乘胜追击,“如果见势不妙,我就先跑!而且这么多年过去,在他们心里我早就是个死人了,不会有人往一个死人身上想的。” 秦清淮无奈,深深的叹了口气,只好嘱咐道,“现在还不是除掉段青林的时候,见到他你定要忍住了!” 第三十八章 玉坛山巍峨伫立于山峦之中,遥对着茫茫西海,汹涌澎湃的潮水在石岩上拍打出洁白的浪花。武林盟就坐落在那山巅之上,每每登山总有种行至朝雾里,坠入暮云间的感觉。 清冷的海风,夹杂着海边独有的湿咸味。 姜梨的嗅觉一贯敏感,正因如此嗅觉成为她记忆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一旦嗅到熟悉的气味,最先唤起她的不是某段记忆里的事情本身,而是那一刻她当下的感觉,或紧张、或恐惧、或愤恨、或绝望。 反正这湿咸的味道里,于她而言没什么好印象。 就像七年前的那个夜晚,她摸爬滚打的往山下逃命,最后却踩空坠入了深谷。她望着满天繁星,本以为自己的生命会停在这一晚,或果了狼腹,或喂了鹰隼、亦或是被人找到挫骨扬灰。 她不算坦然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而那一刻却终究没有到来。 老话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可这话姜梨从来不信,就像‘好人有好报’、‘举头三尺有神明’,不过是弱者的自欺欺人罢了。 什么是好人? 神明又在哪? 姜梨此生从未见过! 外面日头正好,马车行至半山腰便不能再往前,陡峭的山路隐没在郁郁葱葱的树木之中,若想登顶需要有一定的轻功和内力,方才能在日落之前到达。 秦清淮他们一行人在半山腰的驿站哨岗处下了马车,望着眼前的高山却没有了当年的心境,仿佛幼时所见的那座山,好像也没有印象中那么的高不可攀。 姜梨冷眼望着前路悠悠道,“缘起缘灭,我终究还是回来了!既然天不降罚,那我便是他的劫!” 因果循环对于她来说算是什么呢? 应该是兜兜转转的一个圈吧! 秦清淮低声提醒,“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有些事情不可急于一时。而且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放心!这么多年我都等了,不差这一时半刻。” 他们到达山顶的青云台时,血色的夕阳不仅染红了天空,更是将眼前的牧云阁镀上一层金光。 “秦谷主!”单林生惊呼,从远处快步上前,压低了声音道,“你真来了?” 没想到,一进门便遇到了熟人。 秦清淮一笑,从容道,“主人相邀岂有不来之理。” 单林生蹙了蹙眉,上前挟着他并肩而行,将原本站在他身侧的姜梨挤到一边。 “事出反常必有妖,段青林这么多年对你们药王谷不管不问,突然相邀,你就不担心这是场鸿门宴?” 姜梨走在他们身后,将他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忍不住嗤笑他,“单掌门可以呀!几日不见,这防人之心倒是生出不少。” 单林生这才注意到她,原本以为她只是秦清淮的随行丫鬟,因为颇有姿色所以才戴着面纱,毕竟秦清淮不是靠武功立足于江湖,这般闲云野鹤的人,行事上文邹一点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他没想到这人竟是姜梨! “你也来了!你怎么……?”单林生话问到一半,心中大致猜到原因,又讪讪地把话咽了回去。 “既来之,则安之!单掌门拜见主人家没有?要不要同去?”秦清淮面上挂着淡然的笑意问。 单林生惊讶的顿了一下才道,“已然拜见过了。” “那就先行别过,我去同主人家见个礼!” 姜梨低眉跟上,却听单林生问,“你也去?” 她理所应当的点头,“当然!多年未见,心中甚是想念呢!” 单林生吃惊地张着嘴呆立在原地,远远的看着前厅内,隔着血海深仇的三个人,居然能云淡风轻的相互见礼,这一幕既诡异又可怕,不知到底是他们疯了,还是这个世道疯了! 牧云阁内,段青林坐在主位上正与几位老掌门议事,秦清淮提着衣摆跨进门槛背光而来。正厅里的众人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眯着眼茫然的望向他。 少年一身白袍,几乎要与这玉坛山间的云融为一色,他脸颊消瘦,一双平静淡漠的眸,衬得他冷静中又夹杂着几分危险。 秦清淮拱手道,“药王谷秦清淮,见过几位掌门!” 正厅内一时鸦雀无声,有的人目光不禁瞥向正位上的段青林。 段青林倚着案几蹙眉看他,忆起往昔,他最后一次见到秦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