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翠玉将这件事情说给翩翩听时,她正坐在盆架的长脚圆凳上,垂着头,满头青丝垂在铜盆里,上面满是皂角茶籽制成的发膏而搓出来泡沫,翠玉手执着玉勺给她冲洗头发。 温汤中滴了几滴花露,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清香。 头发冲洗干净,翠玉一边用柔软的帕子将她的头发包起来,一边扶着她在床头坐下。 翠玉好奇道:“姑娘,你说,世子得来的这顶花冠,是不是……要送给你的呀?” 翩翩低头道:“你这丫头好奇的很,要不你去问问世子?” 翠玉:…… “哎呀,我这不是关心姑娘么,那楚姑娘要回江南了,世子和那楚姑娘再无干系了,奴婢看,世子几乎天天来找姑娘,想来身边……也就姑娘一个人吧?那不是送给你的,还能送给谁呀?” 另一个,翠玉也会察言观色,那世子在众人面前都是清冷自持的,但是在自家姑娘面前,他的眼里是满满的喜爱和宠溺。 翩翩淡淡道:“也有可能是送给大夫人的。” 翠玉一边给她擦拭头发,一边撅着嘴嘀咕道:“也有可能,只是,奴婢还是觉得,那样的礼物多是用来送给心上人的。” 等到头发擦拭干净,翩翩换上了睡觉时穿的衣裙。 刚钻进被窝没多久,裴湛便来了。 翩翩挑了挑眉,这段时日,他来幽竹轩的时间很晚,想来朝堂上的事情多而杂,通常她也早就睡熟了。 翩翩有次也跟他说过,让他晚了就别来了。 他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一天不找就浑身不对劲。 也不是非得那个,但必须得抱着睡。 今日倒是挺早。 翩翩看他,身上穿的是舒适的宽袍衣物,不是在外行走的朝服,可见是从陌上苑过来的。 裴湛看她,她躺在香浓的锦被里,枕在柔软的枕上,露出的一张脸洁白无瑕。 他在榻沿上坐下,轻声问道:“今天泡药浴了吗?” ![]() 翩翩轻轻“嗯”了声。 “那给我看看。”说完,掀开她身上的锦被,又褪了她身上的衫裙,露出了白玉般的玲珑娇躯。 身上的粗陋疤痕淡了不少,瞧着也远没有最初时那样可怖了。 他脸上露出笑容:“坚持泡上半年,你这身上的瘢痕就全消了。” 说完,施施然脱了自己的衣服,钻进被窝,一只手撑着脑袋看她:“左相过不了几天肯定要去江南,他在江南的盐务出问题了,待他一走,便是打探你母亲的好机会,翩翩,再等等。” 裴湛找人在江南盐务的水运上做了手脚,左相周庸必然坐不住,会亲自前往查探。 裴湛心里有些发苦,眼前这女人,每次看向他的眼神既不热情也不疏离,淡淡的。 但只要提到她的母亲,她的眼神会变得骤亮,就比如此刻。 她仰头对他一笑,容颜娇软动人。 半夜,他抱住她柔软的身子,又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她在这方面,一向柔婉乖巧,鲜少拒绝他。 他看着一朵滴露海棠在他面前慢慢绽放。 在花楼的三年,赵二娘通过下腰、劈叉、扎马步等训练她身体的柔韧性,这一副身子确实勾魂摄魄。 他重重吻住她的唇。 她注定是他的人。 他们之间的第一晚,因着他的关系,她逃离了花楼,进入了他的府中。 后来她被周氏兄妹掳去,竞买她的人是他裴湛。 她就像一朵被狂风击打的花儿,轻飘飘地越过高墙,落入了他的掌中。 她又像一团温软的梦,无论如何飘荡,最终会飘到他的怀里。 此刻,他正拥着她,扣住她的手掌,小心翼翼地在她耳边呢喃:“翩翩,你心里有没有我?” 他迫切想知道,于她而言,他是什么? 他拥有家世、容貌、才干,金钱,富有无比,而她是他二十二年的生命中出现的意外,是脱离他掌控的异类。 在她面前,他这样骄傲的人也有患得患失之感。 她怎么会答呢? 他哪里会放过她,极尽所能地逼她回答,她很快绷不住了,搂着他的脖子颤抖着吻上他的唇。 她心里有他,只是并不是非他不可。 没关系,来日方长,她还能跑了不成? 第167章 于飞 天气愈见寒冷,朝堂风起云涌。 上朝的时候,众人发现,原本以为去淮南剿匪恐怕凶多吉少的太子殿下竟然平安归来,而且连带着脸上的疤痕也淡了不少,就连跛足也没之前那么明显了。 圣人惊喜非常,金銮殿上盛赞太子能力出众,剿匪有功,当场便命太子殿下掌管淮南盐务的差事,连并着负责开拓运输盐务的商船业务和水运业务。 朝堂上的官员心知肚明,圣人这是要下大举措开发淮南盐业了,并要将淮南这块肥肉紧紧咬在李家人自己的口中,为朝廷所用,毕竟盐业与朝廷的财政关系密切,关系着朝廷最重要的赋税进饷。 这样一来,周家掌控的江南盐业就无法一家独大了,必定会受影响。 原以为这个挂名的太子殿下是要被淘汰出局的,哪知摇身一变,竟然又重新站了起来。 金銮殿上的人都是揣摩圣心的一把好手,圣人如此举动,背后恐大有深意。 *** 昨夜又下了一场厚厚的雪,整个京都变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 裴湛应太子之邀去了一趟青石镇。 太子这段时日可谓是意气风发,他领了淮南盐务的要职,派了自己的亲信赴淮南任知州整顿盐场,准备大力筹措发展当地的盐务,并着手开拓淮南的航线商路,为了以防万一,他在重要的关卡处设了自己的耳目。 加上兵部尚书王大人已哐铛入狱,他在府中豢养幼女,其子王瑞强抢民女之事一一被人翻出,朝中甚至有传闻,那王大人私养的幼女实乃其在民间搜罗来的女子…… 此事不可谓不重,圣人勃然大怒,命大理寺着手调查此事。 听闻那王大人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供认不讳,在狱中签字画押,没过两日便畏罪自尽,如此这事才告了一段落。 朝中谁不知,那王大人乃左相周庸最得力的簇拥,王大人一死,那左相可谓失了一有力的臂膀。 很快,兵部侍郎一职迅速有人顶上,此人是太子一派的人。 圣人趁机整治了朝廷的吏制,罢免了一些左相栽培的官员。 左相一派的人个个都沉寂下来,不敢再冒出头,生怕当成出头鸟被打。 朝廷局势如此敏感,有那等心思活络之人见王大人落得如此下场,犹如惊弓之鸟,隐约有重新选择站队的迹象。 得知裴湛已至庄园大门口时,李景玄脸上漾起笑容,起身就要出屋去相迎。 太子妃晚罗忙给他披上了黑狐裘披风:“外面冷,仔细受了风寒。” 李景玄这才含笑而去。 裴湛和太子殿下沿着梅林边走边谈。 李景玄轻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