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鲜红的血争先恐后冒出。 “啊——”李韵笙发出痛苦的呜咽。 然而云赫的话比尖刀还利。 “赶紧用她的血救绾绾,不计代价。” 四肢百骸的疼汇聚心尖。 就在这样令人绝望的时刻,她莫名想起了以前。 夺嫡之路凶险,有好几次几乎陷入绝境时,都是云赫以命相护。 他为她扛过奸人诬陷。 为她挡过暗处冷箭。 为她被困死城…… 桩桩件件,如在昨日。 如今云赫却亲手将利刃插入她的心脏。 也许不用等到系统结算结束了,她将死在今日,死在她最爱的人手中。 就在她已经神色涣散时,太医声音传来:“绾绾姑娘醒了。” 云赫终于放开李韵笙,抽出她心口的刀,李韵笙重重坠倒。 太医连忙过来给李韵笙包扎伤口,看她脸色实在惨白,便下意识搭上脉搏。 谁知下一刻,太医脸色一变,扑通一声跪下:“臣有罪!” 一旁刚欲离开的云赫剑眉微蹙:“怎么了?” 太医吞吞吐吐:“陛下,陛下已怀孕两月有余。” 李韵笙脸上血色顿失。 两月? 按时间算,应当是云赫逼宫背叛她的前一夜,他们的最后一次温存。 李韵笙下意识捂住小腹,虚弱抬眸,撞进一片幽深眼底。 云赫定定看着她,神色难测。 李韵笙心底隐隐升起一丝期盼。 系统不是说过还有最后机会吗?会不会指的就是此刻? 她与云赫情浓时,曾不止说过以后要生一个孩子,甚至连名字都想好了。 纵使以前那些情意是假的,但云赫当时语气中的期盼不似作伪。 李韵笙稳了稳心神,刚欲与云赫谈判。 云赫平静漠然的声音响起:“去准备一碗堕胎药。” 一句话,竟让李韵笙如坠冰窟,背脊升起无尽寒意。 太医应声出去。 李韵笙看着那张俊美如神祇的脸,痛彻心肺地质询:“云赫,这也是你的孩子!” 她捂着小腹,这里面现在有了一个小生命。 她用心去感受,甚至能听见孩子的心跳,有微弱的声音在耳边轻呼:“娘亲……” 可云赫墨眸翻涌,薄唇中吐出的话剜心刺骨。 “妖孽生下的孩子,只会是另一个妖孽。” 只一句话,便将李韵笙所有的希冀不留余地的碾碎。 蓦地,她想起云赫说过的话:“只有你们皇室的妖异血脉断绝,这江山才能海晏河清。” 她只觉自己说不出的悲哀可笑。 黑乎乎的药汤很快被端上来。 可还不等李韵笙挣扎,云赫一摆手,便有太监上前将她的四肢死死钳住。 巨大的恐慌袭来,李韵笙闭上眼,一直以来的傲骨终于被折断:“云赫,求你。” “求你放过他!” 被囚禁这么久,最痛的时候,她都没有向云赫服过软,开口说出一个求字。 可此刻,为了这个流着她血脉的孩子,她与这世间的唯一联系。 她终于妥协。 可云赫的回应却是掐住她的下颌,将那碗汤药一滴不漏地灌下。 那药猛烈至极,灌下去,便似刀搅入腹中。 很快,有鲜红的血自下身涌出,李韵笙的裙摆被血泅湿,聚出一汪血汇成的水洼。 她蓦地失去了挣扎的力气,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渐渐流失。 原来所谓的爱,竟然在权势面前,不值一提。 外面突然有悠远又厚重的撞钟声响起,朝阳初升。 礼官的声音响彻皇宫。 “恭贺陛下二十岁生辰!” 李韵笙躺在冰凉地上,眼神空洞至极。 恍然又响起半年前,云赫问她今年的生辰礼想要什么。 还说愿意以江山为聘,以身护卫她永远得偿所愿。 而此刻,她的生辰,却是她孩子的忌日。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见他一面,他就永远地离开了她…… 李韵笙呢喃着唇,声音幽如轻烟:“听见了吗?” 云赫蹙眉,反问:“什么?” 李韵笙露出一个凄然至极的笑:“我们孩子的丧钟!” 她一字一句,带着刻骨恨意。 “云赫,我的生辰愿望是,你永失所爱,不入轮回。” 第5章 云赫眸色一沉,看着李韵笙的双眸似乎是能凝出冰来。 可最后却是什么也没说,兀自转身离开。 紫微宫再次陷入寂静,冷清得令人心慌。 李韵笙被困宥于此,外面却在大张旗鼓庆贺女帝的生辰。 在这样灾情紧急的时刻,她身为皇帝,不在乎万民生死,却只在乎自己享乐。 民间百姓知晓,会再骂她是昏君。 而这一切,都是拜她最爱的男人云赫所赐。 心口处的血已经止住,心头的痛意却绵延不绝,没有尽头。 冷,冷意传到骨髓。 李韵笙蜷缩着抱住自己:“云赫,我不会死,可我也会痛。” 无人回应。 只有系统冰冷的倒计时在脑子里回响:【抹杀倒计时,4天13小时35分44秒。】 所有的哀伤都悄无声息散在风里。 再次醒来,有宫人小心翼翼送上膳食:“陛下,吃点东西吧。” 这每一声陛下都如一记嘲讽的耳光,狠狠打在李韵笙脸上。 那宫人却又说:“陛下,您得活下去才有希望。” 她轻轻将肺部浊气吐出,拿起勺子喝了一勺汤便蹙眉放下,问:“这是什么?” 不等宫人回答,铃铛声伴随着笑声响起。 “陛下,好喝吗?” 李韵笙看见林绾绾,喉头不自觉发紧。 一日前还需要她的心头血救命的女人,此刻却活蹦乱跳。 她都能轻易看出的事,云赫却心甘情愿沉溺,为她不惜大动干戈。 云赫,你究竟是有多爱呢? 一想到此,李韵笙如被重石击在心脏上,让她喘不过气。 “陛下刚刚问这是什么。” 对面,林绾绾出声将李韵笙唤回。 她面容娇艳,眼眸却恶毒无比:“这是你的长生啊!” 李韵笙心神一震,猛地将那盘子打翻,手微微发着抖。 “长生!” 长生是云赫送给她的马。 当时云赫说这只小马驹体弱,很难养活,可要是一旦长成,必定是驰骋一方的王者。 她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自己,攥紧了手。 又是云赫牵起她的手,意有所指地告诉她:“殿下,我们养得活。” 两人日夜照看着,原本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小马竟一日日鲜活强壮起来。 它能驰骋那日,李韵笙抚摸着它的鬃毛:“以后你就叫长生。” 长生似乎听懂了一般,不停蹭她的手。 再后来,长生还带着她和云赫逃出过敌军的包围圈…… 李韵笙喘着粗气,狠狠瞪着林绾绾,嘶声道:“你竟敢杀了朕的长生?” 长生对她来说早已不只是一匹马,而是伙伴,如亲人一般。 林绾绾笑盈盈道:“今日不是陛下生辰吗,我想着长生这名字寓意极好,这才差人炖了送过来,想祈求陛下万岁长生呢!” 她话语里的恶意昭然若揭。 李韵笙的心痛不可遏,眼神阴戾至极:“林绾绾,你最好求云赫护你一辈子,若是落到朕手里,朕必将你千刀万剐。” 说曹操曹操到,云赫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出现。 “陛下怕是没有那个机会了,你这一辈子,都踏不出这紫微宫。” 李韵笙攥紧手,声音都在发颤:“云赫,你知道她杀了长生吗?” 云赫眼眸微闪,转瞬却又恢复得平静无澜。 “不过一个畜生,死了便死了。” 李韵笙怔仲一瞬。 她原以为云赫只是对她一人残忍。 可云赫连她腹中的亲生孩子都不放过,更何况一匹马驹。 当年那个牵着她的手,坚定告诉她‘养得活’的少年,终究是与眼前之人一点点割裂,成为了记忆中的泡影。 她嘴角勾起,嘲讽一笑:“畜生尚且通人性,有些人,连畜生都不如。” 云赫置若罔闻,牵起林绾绾的手:“绾绾,该回去试嫁衣了。” 李韵笙呼吸凝滞一瞬,手脚寸寸冰凉。 但她仍是硬撑着扯出一抹笑,嗓音沙哑至极:“甚好,狼心狗肺,真是天生一对。” 可嘴上这样说,待两人相携离开宫殿时。 月光将他们成双的影子拉长,衬得李韵笙越发孤寂可怜。 这时,轰隆一声响。 外面燃起了烟火为帝王庆贺生辰的烟火,一个身着红色官服的纤细身影冲入殿中拉起李韵笙。 “陛下,快跟臣走。” 李韵笙看清来人,心猛地提起:“你来干什么?快走!” 来人是李韵笙一手提拔起来的女官,皇城军副统领魏宛。 现如今文武百官都是云赫的人,这是朝中为数不多还忠于李韵笙的人。 魏宛压低声音:“陛下别担心,臣早已做好万全准备。” 话音落下,一队人马冲出来护住李韵笙。 见状,李韵笙不再犹豫。 一行人悄悄行至宫门口。 眼见大门缓缓打开,李韵笙本已死寂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可踏出宫门的那瞬,一道凉薄至极的阴恻声音响起。 “更深露寒,陛下这是要去哪儿?” 第6章 李韵笙心一沉,抬眸看去。 云赫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