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玠处理完一摞公文,操劳过度,眼前有些模糊。 陆从端来药,“主子,该喝药了。” “西祁那边可有消息。” “回主子的话,暂时还没有。” 陆从又看向那药。 “主子,您还是先喝药吧。” 魏玠抬手捏了捏额角,“备马车,我入宫一趟。” 这段日子,魏玠忙于公务,无法精心休养。 白九朝急在心里。 这天,他忍不住劝说。 “公子,您这伤势还未痊愈,应当好好调理,可如今您越发繁忙……” 魏玠淡然打断这话,反驳道。 “这伤早晚都会好。但那些公务等不及改日再处理。孰轻孰重,我自有分寸。” 白九朝就是怕他没分寸。 尽职尽责是好事,但怎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呢? 陆从也是这样想。 可不管谁去劝,主子都不当回事儿。 几天后,魏老夫人也察觉到孙子的不对劲。 她试探着提起和宁家的婚事,他却像丢了魂儿似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就那么直愣愣地望着茶盏。 “玠儿?”魏老夫人出声唤他。 魏玠反应甚微小。 “祖母,何事?” “我方才说的,你怎么想?” 老夫人很担心他。 他还是他,却有不小的变化。 从前他意气风发,自信从容。 而今他时常像一具空壳,听不进别人说的话。 魏玠抬眼看向老夫人,毫无波澜地问。 “祖母说的什么?” 魏老夫人实在头疼。 她不得不严厉些。 “我说的,你都没在意听吗?还是说你故意装作不知? “玠儿,陇右那边昨日来信,他们已经有诸多不满。你一拖再拖,又能如何呢? “听祖母一句劝,别再固执了。 “往事不可追,昌平嫁了人,你也该……” “祖母。”魏玠面色憔悴,“我命短,莫耽误他人了。” 老夫人瞳仁一震。 “你!你怎能如此想!” 他哪里就短命了! 有白九朝在,总能给他治好。 再说了,那心口的伤不是正在愈合吗? “你推脱不愿成亲,也不该找这种借口!还有,你真当这婚能推拒得了吗?即便你是魏家的家主,婚事也由不得你啊!”老夫人又急又气。 魏玠就像听不到她说话似的,起身告退了。 他离开祖母的院子,本想回墨韵轩。 但,走着走着,就来到那后湖边。 湖面平静,却令他感到窒息。 其实,这么多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场空。 如今不过是添上一笔。 他又何必怅惘。 迟早要离开的,不是吗? 之后几天,魏玠没再喝药。 他预感到,自己死期将至,这药救不了他。 所以他暗暗将药倒了。 这天晚上,他正把药倒掉时,白九朝冲进来了。 后者难以相信地看着他。 “公子,您这是在做什么!” 万万没想到,才短短几日,公子竟然入了魔障,连药都不喝了。 这是存心求死吗!? 白九朝生出一身冷汗来。 赶紧给魏玠把脉,竟发现,他体内的毒素已然失控了…… “陆从,赶紧进来!”白九朝大喊。 紧接着,他就要给魏玠施针。 但魏玠不配合。 他推开白九朝和陆从,极其冷漠地说:“都出去。” 他们不走,他就有些不耐烦了。 白九朝十分着急,“得马上施针!陆从,把人按住了!” 陆从刚一靠近,就被魏玠用内力震开。 他倒在地上,艰难地爬起来。 白九朝见状,后背发凉。 再这么下去,那余毒真会要了公子的命! 该怎么办才好…… 第四百六十三章 宁无绝相劝,何处无芳草 白九朝只想保住魏玠的性命。 想起陆从说的那些事,他急中生乱地劝道。 “公子,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一切,值当吗? “何况眼下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公子就不想查明真相吗?” 魏玠低垂着眼帘,眸中好似有纷飞的雪,内心凄冷。 哪里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她喜欢金彦云,为了他能做任何事。 陆从也仿佛被打通任督二脉,跟着白九朝劝道。 “是啊主子,一定有内情。 “如果白旎姑娘真对金伯侯有意,那当初我们在川城调查千刃玄铁矿一案时,他们怎么一点事儿没有呢? “怎么会说喜欢就喜欢上了呢?” 魏玠内心如苦海翻腾。 他若知道白旎是怎么想的,就不会这样受折磨。 他曾经也以为她不可能喜欢金彦云。 可事实上,她与金彦云已有夫妻之实。 她明知会被金彦云连累,还是不肯离开他。 魏玠冷笑自嘲。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自欺欺人。 是他不肯接受事实,还想着能够挽回她。 其实早就结束了。 血腥涌上喉头,一并冲出。 “主子!”陆从吓坏了,赶紧跑过去。 白九朝也赶忙下针封住穴位。 好几个时辰后。 魏玠体内的毒勉强被压制住。 他躺在床上,还未苏醒。 白九朝和陆从都心有余悸。 两人看守着魏玠,不敢离开半步。 白九朝感叹:“心病还须心药医啊。” 他方才是出于无奈,才想着刺激刺激公子,让其有求生之心。 可转念一想,继续纠缠不清,何时才是个头呢。 这只会让公子的病情反反复复。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宁无绝来了。 宁无绝是从宁家逃出来的,听闻魏玠病重,就来看看他,顺便把侍卫黑童给要回去。 没想到魏玠这情况如此严重。 虽说当初被魏玠给教训了一顿,宁无绝却并非记仇的性子。 毕竟他是真心将魏玠当做好友。 魏玠坐在榻上看着公文,宁无绝直接过去,把公文夺下来。 “行了,别闷在心里了!小爷我看着就难受。 “不就是个女人嘛,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那堂妹不是挺好吗?你们本来就有婚约,又是那么般配,珍惜眼前人吧,魏淮桉!” 魏玠眼眸轻抬,沉声道。 他不需要谁来劝说。 如今他已经想得很清楚。 人生这般无趣,他将该做的做了,自然就无憾了。 是他生了妄念。 占着不属于自己的位份,还想与心悦之人相守一生。 越是想牢牢抓住,就越快一无所有。 妻子没了,孩子也没了。 他所有的筹划都成了一场空…… 魏玠身上散发着浓浓的孤寂。 就好像这世间只剩下他一人。 宁无绝天生享乐,整天嘻嘻哈哈,从来没有忧愁。 他实在想不通,怎会有人因为一个女人,就这么颓靡。 殊不知,白旎只是压倒魏玠的最后一根稻草。 让他认命,让他失去争夺的心志。 宁无绝不是绝情的人。 现在这情况,他实在不好把黑童要回去。 于是他就暂时在魏府住下。 为了帮魏玠振作起来,宁无绝私下约见了白旎。 茶馆的雅间内。 白旎本着叙旧的心思,言谈十分轻松。 “许久不见了。 “当初蒙宁公子相助,还未好好与你道声谢。 “今日以茶代酒敬你。” 她抬头抿了口茶。 宁无绝却没动。 他心里不是滋味儿。 “公主,当初帮你逃脱魏淮桉的控制,我不后悔。 “现在我就是有点好奇,你真的对他一点旧情都没了?” 白旎坦然微笑道。 “我不想提他的事。” 宁无绝叹了口气。 “可他现在这样,我也不忍心。” “或许宁公子还不知道,我如今已嫁入侯府。”白旎坚决与魏玠撇清关系。 至此,宁无绝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他离开茶馆,听到有人在谈论。 “你们也知道了?昌平公主腹中的孩子并非金伯侯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她出嫁前就已是声名狼藉,还对赵家公子死缠烂打。 “从前怎么都不肯嫁给金伯侯,之后突然又肯嫁了,说不定肚子里早就揣着个小的了!哈哈……” 宁无绝义愤填膺。 “你们几个,胡说八道什么呢!” 那几人瞅了他一眼,没当回事儿,继续说道。 “孩子绝对不是金伯侯的,我可知道,金伯侯体弱多病,早就无法人事了!” 一听这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