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超过温和,几近温柔。 余佳希被他抓着的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当即用力回抽,脱口而出:“跟你没关系。” 她转身快步往电梯口走,这一刻说不上被猥亵和被发现,哪个更难堪。 段延看着她仓皇而逃的背影,三秒后,大步上前。 余佳希还差一点就按到电梯扭,手臂突然被人用力握住,不等她回头,身体一晃,整个人被段延扯走。 余佳希不是不想挣扎,而是段延压根儿没给她机会,他房间就在出电梯的第二间,刷卡,开门,将她推进去,全程不过四秒钟。 房内没开灯,余佳希妄图从半开的门缝里挤出去,可最后的结果是眼睁睁看着段延进来,反手关门,眼前顷刻漆黑一片。 余佳希神经紧绷:“你要干什么?” 高大黑影站在门前,她看不见段延脸上表情,只听到他一触即发的声音:“你说我要干什么?” 余佳希:“走开,我要出去。” 段延不动,不出声。 余佳希心脏快跳到嗓子眼儿,明知不可能,但她不得不伸手去拉门把手。 她手臂擦过段延手臂,门拉开一条缝,走廊的光照进来,给了余佳希两秒钟的错觉。 第三秒,段延忽然回手一按,咔嚓一声,门再次合上。 他将余佳希按在墙上,低下头,余佳希吓得偏过脸:“不要!” 段延停在她脸颊两公分处,黑暗中,呼吸沉重,灼热,带着酒味。 余佳希缩着脖子,胸口快速起伏,声音发抖:“段延,你让我走吧。” 段延喉结一动,几秒后道:“李进究竟有什么好?” “以前上学的时候他没钱还能没得心安理得,他今年多大了?你看看你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样首饰,从头到脚不超过一千块,陪人喝酒喝到走路都走不稳,半夜三更一个人站在走廊里哭。” “哪怕他陪你一起哭我都没这么膈应,你说你到底图什么?” 段延没有气急败坏,而是失望到极致后的慢条斯理。 他看不到黑暗中脸色青白的余佳希,只在几秒后,听到她平静的声音说:“我犯贱。”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不带挑衅,就是客观陈述。 段延如鲠在喉,骂都不知从何骂起。 余佳希问:“我能走了吗?” 段延牙齿咬得咯吱响。 三秒后,他拉开门,走廊灯光照进来,他看都不看余佳希一眼,“滚。” 余佳希什么都没说,迈步往外走,段延用力摔上门。 站在电梯里,余佳希一滴眼泪都没有,也没有委屈大哭的冲动,无论杨晓波还是段延,包括曾经的导师,他们都是掌权者。 他们都说喜欢她,都说要给她她想要的,可他们从来不问她想要什么。 或者他们知道她想要什么,但根本不在意。 余佳希现在就想回家,回老家。 电梯下到一楼,前台问她是不是要用车,这里可以免费送顾客回市区。 这是余佳希今晚听过最好的消息,她坐车回家,段延在房间里接到前台打来的电话:“您好段先生,刚刚下来的那位女士,我们已经安排人送她回去了,会送到家门口。” 段延:“辛苦了。” 电话挂断,段延在没开灯的房间里抽烟,他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更不好哄。 但余佳希又气他又不哄他,他还是在她离开五秒后匆匆给前台打了电话。 现在想想,犯贱的岂止是余佳希。 找不到的救命稻草 余佳希到家已经后半夜,打给李进,他依然关机。 李进走前说是去峂城出差,峂城离夜城很近,但余佳希还是担心,加上会所的烂事儿,她一宿半梦半醒。 不知道几点,身边手机进来一条微信,余佳希以为是李进,秒睁眼。 结果是卢雨,问:【你在哪儿?】 余佳希下意识想到杨晓波,心里犯恶心:【我回家了】 卢雨的电话下一秒打过来:“你怎么回家了?” 余佳希实话实说:“昨晚杨晓波突然来我房里,说给我找年薪四十万的工作,再额外给我二十万,我把他打伤了。” 卢雨一言不发。 余佳希想了又想,还是开口:“他刷卡进来的,他为什么会有我房间房卡?” 这次卢雨回的很快:“你不会以为是我给他的吧?我开房的时候你在身边儿,前台给咱俩一人一张,我是很想交下香蕉的人脉,但我再怎么样也不会拿你房卡送人啊,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她越说越气急败坏,余佳希则一如以往地没有情绪:“这件事公司会管吗?” 卢雨再次沉默,几秒后道:“我得跟老板打电话先说一声。” 余佳希在等,可卢雨连一句‘你放心’都不敢说。 她明白了,声音平淡:“卢姐,先跟你打声招呼,等我把手里的活收尾我就不干了。” 卢雨:“你这是干什么?我知道你现在心情肯定很不好…” 她洋洋洒洒说了一堆,余佳希等她说完才开口:“我想回老家了。” 从十八岁到二十七岁,这是余佳希来夜城的第十年,曾经准备大展宏图的人,如今大多数都挤在合租屋里,那些企图改变世界的人,现在已经接受被这个世界改变。 说真的,余佳希没指望卢雨和公司能替她讨回什么公道,她只想跟李进一起回家。 早上七点多,余佳希挂了卢雨的电话,查看未接和微信,李进没找过她,她再打,他手机还是关机。 余佳希焦躁不安,脑中下意识出现无数种意外画面,她怕李进出事,怕有人抽走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晚上九点多,距离余佳希联系不上李进已经快二十个小时,就在她犹豫要不要报警时,房门突然响了。 李进走进来,余佳希脱口而出:“你去哪儿了?” 李进都不是一脸疲惫,而是一身疲态,没看她,随口说:“出差。” 余佳希:“我给你打了一天电话,你手机一直关机。” 李进脱外套:“没电了。” 余佳希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猜到李进兴许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她自己压下焦急,出声问:“吃饭了吗?” 李进:“嗯。” 外套挂在门后挂钩,他转身往里走,巴掌大的地方,两人谁都无处可躲。 李进躺在床上。 余佳希轻声:“怎么了?” 李进闭着眼:“没事儿,困了。” 余佳希沉默半晌:“我们回老家吧。” 李进没睁眼,声音低沉:“不是说好了明年再回吗?” 余佳希想起昨晚被杨晓波吓的画面,眼眶一热,强忍着道:“我已经辞职了,我们走吧…” 她本想说‘你在夜城也不开心’,结果话没说完,只见李进眉头一蹙,烦躁道:“你不想干就不干,就在家待着,我又不是养不起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说回老家?” 男朋友 李进声音很大,余佳希吓了一跳。 他发完燥也没睁开眼睛,而是身子一扭,背对余佳希。 余佳希唇瓣紧抿,不是不委屈,但一瞬想起李进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胸口的不舒服很快就消散掉。 她坐在床边电脑椅上,声音温和:“我手里有十万,你那边就算四十万,如果你不想在县城买房,那我们就去栾城找个小房子,先交一部分首付,我们不办婚礼,花不了多少钱。” “我不想在夜城待了,我不喜欢这里。” 余佳希的口吻超过商量,带着一丝恳求。 李进背身,不冷不热:“工作不开心就不上了,我养你。” 余佳希:“我不是不喜欢工作,是不喜欢在夜城工作。” 李进声音又沉又高:“说了你不用上班!” 余佳希鼻子一酸:“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我说我不喜欢夜城!我不想在夜城继续耗下去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个来这儿的人都想着赚大钱,是,夜城机会很多,但夜城的人永远比机会多,十年了,你还在期待什么?就算天上掉馅饼也不可能砸在我们头上。” 李进肩膀起伏,几秒后道:“说白了,还是嫌我赚不到钱。” 余佳希到底委屈地掉眼泪:“我是这个意思吗?如果你是开心的,你在哪儿我都陪着你,问题是大家都不开心,那挣钱的意义是什么?” 李进反问:“你为什么不开心?因为跟我在一起没尝到甜头,我买不起房,大一点的房子我都租不起,不能让你穿金戴银吃香喝辣,以你的条件,你是不该过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