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当着蒋怡的面,将支票撕成两半。
蒋怡想要制止,为时已晚。 一抬眼,就看到男人那棱角分明的下颌。 他低垂着眼眸,令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而后,平缓的语调响起。 “婚姻不该被安排。” 蒋怡很想说一句,他和顾舒烟,不就是被老爷子安排的么。 但,倏然对上陆瑾那双沉静似海的眸子,心猛地一沉。 他就像那蛰伏于林间的野兽,哪怕只露出一双眼睛,也足以震慑猎物。 蒋怡鲜少和陆瑾打交道,是有理由的。 十二岁那年,她被宛嫆夫人领养,在顾家待过一段时间。 顾家是南城第一豪门,她在这儿格格不入。 她以为,被顾家资助的陆瑾,和她是同类人。 他们同样出身卑微,却有着坚韧的性子。 她被顾潇潇他们排挤,只能去和陆瑾抱团取暖。 但当她向陆瑾传达交友请求时,他拒绝了。 他眼神温和,言语却是那样冰冷。 再后来,他们都长大了。 她看中他的能力,想和他强强联手。 也就是那次去找他时,她发现了他的秘密。 所有人眼中的三好少年、学校最守规矩的风纪委员,竟趁着夜色,靠在墙角抽烟。 烟雾缭绕,将他衬得如梦似幻。 他倚着墙,后背微微佝着,喉结滚动间,吐出白色的烟圈…… 明明在白天,他还没收了同学的香烟。 她以此威胁他,他却对她温柔地笑。 第二天,她的书包里就被查出了一包烟。 而身为风纪的他,淡淡一笑,当着其他人的面,说她是初犯,可以不记过。 他像个优雅的绅士,实则坏透了。 那次的教训让她明白。 当陆瑾对一个人笑得很温柔时,那人就要小心了。 蒋怡只是晃了下神,再次抬头,方才还站在她面前的陆瑾,已经不见了。 …… 另一边。 宛嫆正和顾舒烟待在房间里。 房门反锁着,母女二人一个站在窗边,一个坐在床上。 宛嫆凝望着远方,板着脸道。 “两年前,我就不同意你和陆瑾订婚。” 顾舒烟不作声。 她靠在床头,心不在焉地玩着平板上的小游戏。 宛嫆转面看向她,一脸严肃。 “我的第一段婚姻很不幸,就是因为不听长辈劝告,执意跟了那个人渣,如今你又要走我的老路么。” 顾舒烟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旋即,抬眼看向宛嫆。 “可是妈妈,我现在很幸福。 “我为什么要和陆瑾结婚,别人不知道,您肯定清楚吧?所以您更应该支持我啊。” 说到这儿,她的目光流露出一丝悲切和期望,幽幽道。 “最爱我们的顾爸爸被人夺走了,我们要记得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一辈子都不能忘,我以为,这是我们的共识呢…… “至于我要做什么,您看着就行,毕竟您还要专心培养蒋怡姐姐做接班人嘛。” 提到顾寒笙,宛嫆的眉眼间覆上些许哀恸,但转瞬即逝。 她铁石心肠般的说道。 “一味沉浸在悲痛中,只会变得懦弱。 “你要是真的想为他做些什么,就应该攻读经商管理,而不是对着你那花架子,成天无所事事。” 无论她怎么不满,顾舒烟都表现得云淡风轻。 宛嫆倍感心累,面无表情地责备道。 “你该改改这自以为是的性子,两年前也是,那场意外明明可以避免……” 顾舒烟忽然抬起头来,眉头紧皱。 “我跟您说过,那不是意外!” 那天是爷爷的生日宴会。 酒店里不止有众多宾客,还有记者拍摄报道。 有人存心算计她…… 宛嫆沉着脸,决绝道。 “总之,你若执意要这么一段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以后的苦就得自己受着。 “要记住,你现在姓顾,结了婚,可不是那么容易离的。” “是,我记住了。”顾舒烟看似乖巧地答道。 见她如此固执,宛嫆终是没再说一句话。 离开房间后,她打了一通电话给徐慧。 徐慧是她的人,值得信任。 否则,她当年也不会让徐慧担任女儿的心理治疗师。 徐慧那边刚和男朋友约会完。 “……夫人,在我的建议下,顾小姐有过几段恋情。 “虽然都是无疾而终,但她的情绪控制力每次都有进步。 “至于您关心的问题,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您,通俗来讲,顾小姐对陆瑾,目前并没有产生爱情的可能。” 听完徐慧的汇报,宛嫆并没有松懈。 她一生要强,遇到再大的风浪,都没有挫败过,只有在教养女儿方面,总感觉力不从心。 洛洛只是看上去乖巧,实则野性难驯。 反而是像蒋怡那样的,看起来不好亲近,实则听话又聪明,能帮她解决不少麻烦。 …… 顾舒烟本来只是想在房间里休息会儿,等陆瑾回来,两人一起回花园别墅。 但玩着小游戏,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说话。 “……嗯,暂时先这样,一会儿把修改好的项目计划发我邮箱。圣蒂斯城那边不着急给结果……嗯,明天的飞机,我会实地考察……” 她没听清,只觉得很吵,翻了个身,继续睡。 阳台的落地窗一开一关,放进了些许热风。 男人那灼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也浑然不觉。 直到男人将她从床上抱起,她才在半梦半醒中发声。 “干嘛呀,我要在这里睡……” 她的嗓音沙沙哑哑,如同喝了酒一般。 天已经黑透,房间里却没有灯光。 陆瑾定定地站了两三秒,又将她放了回去。 但这次,她却睡不安稳了。 因为,陆瑾压着她,令她喘不过气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