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烟有些狂跳的心忽地就平静了下来,不知为何添了底气:“姨母,我不喜欢表哥。” 铖王妃本就是个偏心眼的,半点不觉得她伤了自家脸面,只是心疼说道: “不喜欢就不喜欢,你表哥这般亲疏不分,好赖不辩,被个贱人几句话就糊弄着欺负你,他就是个没脑子的。” “还有沈家,沈鸿居然敢拿外室女冒充庶女逼你认亲,他们这么欺你,我跟沈家没完!” 见铖王妃毫不犹豫就护着她,黎杏安红着眼圈险些落泪。 上一世也是这样,她毁容断腿之后,姨母疯了似的寻沈家麻烦,差点提刀杀了沈瑾修,就连谢寅也险些被她打死。 明明这么疼她护她,可姨母突然病逝,她却是被关在那废弃院子里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见知烟突然掉了眼泪,铖王妃慌了神:“怎么哭了?” 黎杏安靠在她怀里哽咽,那哭声不似嚎啕,低低啜泣却惹人心疼。 铖王妃心都被哭得拧巴了起来,搂着知烟就哄着:“乖乖,别哭,姨母替你做主,没人能欺负你……” 江屏看着伏在铖王妃怀里的知烟,原本散漫眼眸落下阴影。 他坐直身子开口时,那嗓音凛冽中带着渗人的凉: “本督记得这外室属私通,其子女私合而生,不得族眷,你们钱家这门槛是做得太低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赴宴,也不怕沾了晦气。” 钱宝坤无辜躺枪,脸色漆黑。 旁边钱夫人也是气怒盈眼,今日她本来宴请的是沈大夫人,可是沈老夫人早起身子不适,沈大夫人要留在府中侍疾,便让这庶女来了。 她原瞧着来的是个庶女已经有些不喜了,可看在那沈瑾修对这妹妹颇为看重,又是亲自送到府前与她见礼后才离开前去当值。 钱夫人这才忍了下来,可谁能想到这上不得台面的居然连个庶女都不是。 沈家叫个外室女来给她儿子新婚道贺,他们存的是什么心思?! 钱夫人忍着怒气开口:“我钱家的帖子是送给沈家大房的,可没唤什么阿猫阿狗过来,来人,请这位沈小姐出去。” “钱夫人……” 沈姝兰惨白着脸,见没得应声,她只能扭头看向知烟,“妹妹,你当真要这么绝情?” “我呸!” 知烟刚想抬头,就被铖王妃摁了回去。 “我家知烟可没你这种不知根底的姊姊!” “滚回沈家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待会儿我会亲自去沈家跟他们说你的事情,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沈家多大的胆子,竟敢让你来碍我阿姊的眼!” 见铖王妃话落,那沈姝兰就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挂着眼泪哭得梨花带雨。 钱夫人满脸晦气怒道:“府里的下人呢,都死了吗,还不把她给我轰出去!” 外头连忙有下人涌了进来,直接将沈姝兰团团围住。 周围所有人都看着她,那满是鄙夷的目光让得她浑身发抖。 完了。 她的名声全完了。 都是黎杏安!! 她明明已经有那么好的出身,明明已经有最好的一切,她明明都享用了那么多年荣华富贵,让一让她又能如何。 她为什么还要毁了她!! 沈姝兰嘴唇都咬出了血来,死死看着黎杏安时,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恨意。 她只恨不得能杀了黎杏安,可下一瞬就觉得脸皮猛地一疼,一道茶盏飞落在了她额前,伴随着冷漫肃寒的嗓音。 “再这般看她,本督剜了你的眼。” 沈姝兰慌乱抬头就撞上男人黑眸,只轻轻一瞥,瞬间让她从头发丝冷到了脚底。 她恍然就想起京中关于江屏的传闻,听说他杀人如麻,冷戾阴暗,凡是落到他手上的人皆是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沈姝兰慌乱至极,连忙捂着脑袋上的血转身朝外跑了出去,而喜堂里其他人见到江屏突然动怒都是心神一紧。 江屏抬眼时神色泛着沉:“看什么,本督脸上有画儿?” 众人齐刷刷地移开了眼。 他起身走到朝着知烟走去,那高人一等的身形让得铖王妃下意识护住知烟。 江屏却没理会,只临过门前时,玄色鹤氅落在知烟脚边骤停。 “想对沈家做什么,放手去做,本督在别庄与你说的话都算数,若是受了委屈铖王府护不住你,就来城南积云巷找本督。” 黎杏安垂着脑袋没吭声。 “黎杏安。” 他低声唤她的名。 明明没什么怒气,可知烟却是头皮一紧。 “知道了……” “嗯?” “我说知道了!” “与谁知道了。” 知烟脸颊涨红,“……阿兄。” “乖。” 江屏目光回温,伸手轻拍了下小姑娘发顶, “都听见了?” 他回首看向厅堂之内,“沈家知烟从今日起便是本督义妹,本督这人护短,也不怎么讲道理,往后诸位大人和夫人记得叮嘱家中人,平日里多让着我家小孩儿一些。” “她若难过了,本督也不好让大家太开心。” 众人:“……” 江屏也没管那些人神色,只侧头看向钱宝坤:“今日叨扰钱尚书了。” “不敢,秦督主既然来了,不如留下喝杯喜酒?” “你既盛情,那本督就留下?” 周围那些原本瞧见这煞神已经打算走了正松口气的人,闻言都是对钱宝坤怒目而视,就连钱夫人也恨不得能直接挠秃了他头发。 钱宝坤心里苦,他就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礼貌客套挽留一句,可谁知道这秦督主不讲武德! 江屏见钱宝坤脸上笑容绷不住,哂笑了声: “这喜酒就不喝了,今日扫了钱尚书的兴,晚些时候本督会叫人送贺礼过来,连着本督义妹一起,算是为打搅令郎大喜致歉。” “不用了不用了,督主能来已是喜事……” “那本督留下冲个喜?” “……” 黎杏安偷瞧着钱尚书那瞬间僵硬的脸,哪怕强忍着也险些笑出声。 她眉眼刚弯,就对上江屏看过来的目光。 他似乎在笑,眸色清润温和,眉弓挑起弧度,朝着她勾了勾嘴角。 知烟连忙眼尾拉平。 江屏顿笑,小怂包。 “行了,与你玩笑的,本督在这儿耽搁得也够久了,还得进宫去见陛下,就不留了。” “我送督主。” 这一次钱宝坤一句废话不敢多说,马不停蹄就跟了上去,亲自将这瘟神送出去。 鹤氅翩飞,江屏一行下了门前台阶,外头突起一阵春风,吹得挂在门外的红绸轻轻摇曳。 黎杏安有些呆怔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想着她刚才的那个笑。 江屏他…… 好像是在逗她开心? 第10章小磨人精 知烟心底突然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 上辈子自从姨母走后,她被困在那一方小院里日日望着外间落叶,看着春去秋来,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留意过她是不是高兴,没人在意她是不是哭了。 她每一次眼巴巴地等着沈瑾修他们来了之后,不是拿走她仅剩不多阿娘的遗物,就是指责她不够懂事。 她疼了,没人过问。 她病了,也没人在意。 知烟从最初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