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回视线,把握在掌心里的那条手链丢弃在门外厚厚的雪堆里,然后直接上了车,平静地对司机说:“走吧。” 【3】你是不是和蒋辰屿闹翻了 上主路之前,车开得很慢,但后视镜里的房子还是越来越远,像是要从她的生命中也渐渐缩小,直至彻底不见。 外面冰天雪地,虞兮闭上眼睛,却仿佛闻到了当年夏天空气里可乐的味道。 那天她换了新裙子,从卧室跑出来,扯住桌边的季明明问:“快快快,闻闻我身上烟味还明不明显!” 正在看杂志的季明明被她扯得身子一歪,看过来的眼神带着漫不经心的嫌弃:“抽什么风。” 虞兮抓起自己一缕头发,拿到鼻前用力闻了闻,总觉得已经没什么味道了,然后一边从桌上翻香水,一边说:“蒋辰屿马上到楼下了!他虽然没说过,但我知道他不喜欢我抽烟,可我来不及洗澡洗头,只能换了身衣服。可是喷哪款香水呢?”她又自言自语似的抱怨道:“算了,问你也不知道,语言功能疑似退化就算了,最基本的女性审美也没有。” 季明明早已收回了视线,继续看杂志,对这些每天唠叨在自己耳边的话丝毫不放在心上。不过她伸手去拿旁边可乐的时候,一个不慎,直接把桌上的可乐罐碰翻了。 可乐翻倒的时候,一部分洒到了虞兮手上,她顿时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抽过几张纸巾,然后一边擦腕上的手链一边叫道:“季明明!你不知道可乐有腐蚀性吗?” 被她突如其来的惊叫吓了一跳,季明明看怪物一样看向她,冷笑一声,说:“我看你像是脑子被腐蚀了。” 虞兮摘下手链,拿去洗手间冲了水,然后回来用毛巾仔细地擦干。季明明冷眼旁观,觉得面前的人果然疯得不轻——平时多贵重的东西,从不见她如此精心。而对着蒋辰屿送的这条手链,这几天都不正常。 “出门不能戴,说不定会被太阳晒坏了;下雨天不能戴,万一哪天下酸雨呢?运动的时候也不能戴,因为说不定哪次不小心动作大一点儿,就扯坏了。”季明明又开了一罐可乐,喝了一口,继续说道,“或者我帮你买个佛龛,你把它供起来。初一十五三炷香,这样不仅不会坏,说不定几十年后还能当传家宝,传给你的儿孙。” 虞兮检查手链的动作停下来,瞪了季明明一眼,骂道:“平时跟个哑巴似的,和你说十句也不见得回一句,怎么每次损我都这么能耐呢?”不过说完之后,她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掌心里的手链上,目光柔和,语气却满不在乎:“你懂什么,手链和他这个人一样,我也就是这两天有点儿新鲜感,所以心血来潮地重视一下。等过几天我玩够了,东西一扔人一甩,日子该怎么过就还怎么过。” 季明明不以为然地捏了捏手里的可乐罐,说:“那现在就还是供起来吧。” 懒得理会季明明话里话外的调侃,虞兮拎起手链左看右看,怎么看都觉得开心。但连她自己也觉得,与其天天戴着,万一哪天坏了、丢了心疼死,还不如收在盒子里好好保管,每天睡前拿出来看一看,就非常开心非常满足了——这是蒋辰屿送她的第一个礼物,意义当然不一样。 这么想着,她的指尖轻轻抚过手链上的贝母,自以为得意地笑了起来。随后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发现约好的时间马上就到了,于是她把手链放进盒子,再把盒子用绒布袋套好,最后才跑回房间,把袋子放到了自己的枕头旁边。 忙完之后,她随口和季明明打了个招呼,就匆匆下了楼。 彼时,蒋辰屿站在树下,避开了午后炽热的阳光,但脚边仍落着斑驳的光影。虞兮跑了过去,微风吹起她的裙角,下一秒,她已经直接扑进了他怀里。他笑着伸手接住她,目光澄澈又温柔。 虞兮睁开眼睛的时候,车还没开出多远,而回忆中的所有画面像是包裹在肥皂泡里的幻影,她漂亮的新裙子,小心翼翼放在枕边的手链,树下英俊温柔的少年,还有耳畔初夏的轻风,通通不见了。 “停车。”司机把车停下来的瞬间,虞兮就直接开了车门,沿来路跑了回去。 快到大门口时,她脚下踩到残雪,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但稳住身子之后,动作并没有因此减慢。回到了先前扔下手链的地方,她动作急切地拂开地上的积雪,把里面的手链重新捡了起来。 手中沾到的雪因着掌心的温度而很快融化,透着刺骨的冰冷。虞兮几乎无意识地松了口气。她心内觉得自己的行为,乃至自己这个人,都无比可笑,可攥着手链的手缓缓收紧了,再也没有松开。 虞兮带着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回到家,进门的那一瞬间,她有片刻的怔忡,神情里也难得透出了一丝茫然。 暖色调的灯光下,客厅的电视开着,听声音是在放着一部什么日剧,许晓凝穿着卡通家居服,即使右手还绑着石膏,也没有影响她靠在沙发里笑得前仰后合。虽然厨房的门关着,但还是隐约听得见炒菜的声响,而空气里也已经开始弥漫一股新鲜鱼汤的淡淡香气。 除了家政会定期来做家务,她常年一个人住,习惯了家里的清冷,如今这种透着温馨的热闹来得突然而又陌生。 “您回来啦?”许晓凝听到动静看向玄关,脸上还带着没有散去的笑意,说,“看护阿姨的手艺特别好,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看样子还算满意?”虞兮回过神来,挑了挑眉问道。 “满意,特别满意!”许晓凝不假思索地说道,“这个赵阿姨人看着就老实亲切,经验也很丰富的样子。帮我洗头的动作可温柔了!” “主要是饭做得好吃吧?”虞兮一针见血地说道。许晓凝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关切地问道:“您早上和中午在医院都没吃好,也该饿了吧?汤已经炖好了,您可以先喝一碗,过会儿就能吃饭了。” “不着急。”虞兮一边往里走,一边应道,“我去收拾一下,先洗个澡。” “好。”许晓凝笑道,“那我等您一起吃饭!” 因为这几天的麻烦几乎一件摞着一件,虞兮早已身心俱疲,许晓凝也需要休息,所以两个人吃过晚饭,都很早便各自回房睡下了。 晚上窗帘忘了拉,第二天早上,虞兮是在一片耀眼的阳光中睁开眼的。她皱着眉,有些慵懒地翻了个身,把被子往头上蒙了蒙,但睡意还是消失了。长时间的深度睡眠终于让她的疲惫缓解了许多。她想着今天不用去公司,所以没有直接起床,而是裹紧了被子继续躺在床上,脑子里默默思索着接下来的一些安排筹划,和一些对虞氏有意向的买家。 上午九点多,她梳洗完毕出了卧室的时候,许晓凝已经坐在餐桌旁了。 许晓凝因为胳膊上的石膏,晚上睡眠质量大受影响,此刻刚喝完一杯热牛奶,看起来黑眼圈明显,人也有些萎靡不振。她听到脚步声,抬头看过来,见到神清气爽的虞兮,心内默默喟叹道:果然美人就是美人,虽然只把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整个人都未施粉黛,但反而有一种天然去雕饰的反差美。 在她对面坐下来,看着她有些肿胀的右手,虞兮说:“等消肿之后,如果石膏松动的话,要去医院重新再打一次。” “嗯,我知道。”许晓凝答应着,没精打采地说,“还得定时去复查,看愈合情况。” 虞兮拿过一片烤好的面包,撕了一块,问:“你爸爸应该更想把你接回去照顾吧?” 许晓凝答道:“嗯,还要给我找骨科专家,再好好检查一下,不过我都拒绝了。就是一个普通的骨折,没这个必要。再说,我可能还是不太习惯接受他的好意,总觉得特别别扭。” “隔阂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全消除?”虞兮笑了笑,说,“都是正常的,慢慢来。” 许晓凝点了点头,说:“我爸也是这么说的,他说这两天都会过来看我,等我好一点儿了,再跟我好好聊一聊。” 虞兮还要再说什么,她放在桌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到季明明的来电,她接过许晓凝递来的湿巾擦了擦手,然后拿起手机,接通之后笑道:“今天怎么这么早?” 电话那头季明明的声音数十年如一日的没有温度:“你是不是和蒋辰屿闹翻了?” “你怎么知道?”虞兮笑意微滞,反问道。 和蒋辰屿之间的事情,她还没有时间和季明明说。她知道泰泽集团和季氏地产在共同合作开发新的度假酒店,但这并不意味着,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