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沉默着。
很久,温初宜先开了口:“我奶奶病重,你能借我点钱吗?” 穆云洲一噎,没想到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多少?” “一万二。” “好,那你……” 温初宜径直打断他的话:“我会给你欠条,不会赖账的。” 听着这话,穆云洲心里升起股怒气:“不需要。”然后径直下了楼。 取款机旁。 在穆云洲将取出来的钱递给温初宜。 这一刻,她清晰的意识到了两人间的差距。 他轻轻松松就能拿出来的东西,她奶奶攒了一辈子都做不到。 狼狈的将钱攥在手里,温初宜低声说了句:“谢谢。” 便快步逃离。 几步外,钱冶走过来:“她奶奶的事,我们要不要……” 穆云洲直接将人扫开:“滚开!” 他大步离去,钱冶开口问另一个人:“你说温初宜刚才到底听到没有?” 没等那人回答,他自己便答:“肯定听见了。” “这样也好,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早点摊开也不至于伤人太狠。” 而另一边,温初宜赶到医院的时候,等待她的就只是一张白布。 停尸房。 温初宜手里还捏着借来的一万二,孤零零的站在蒙着白布的病床边。 在另一户死亡人员的家属痛哭哀嚎中,她不知为什么,一滴眼泪都没有。 站了很久很久,停尸房的冷气冻得她的心似乎失去了知觉,她才对着病床说了句:“奶奶,你一个人别怕。” 她步伐僵硬的转身往外走。 医院外的电话亭。 温初宜最后将电话打给了说能借五百块给她的小姑。 接通后,她声音沙哑:“小姑,奶奶没了……” 吊唁这天。 温初宜跪在遗像前,眼神空洞的看着黑白照片上盈盈笑着的老人。 她是身后,本该庄重沉寂的地方充满了吵闹声。 不是为了人,而是林奶奶留下的这套院子。 据他们说,过不了几年那里会拆迁,拿到房子的人会得到一笔拆迁款。 因为没有结论,他们不肯让老人入土,直到温初宜签了自愿放弃房产的证明书给他们。 这一刻,她没了家人,也彻底失去了家。 抬棺上山,山脚下。 温初宜再次被拦住。 大伯道:“你一个女孩子,没有送妈上山入土的资格。” 温初宜只能站在原地看着棺材远走,眼里一片死寂。 最后,只能在心里说了句:“奶奶,一路走好。” 温初宜足足站了一整夜。 第二天她拿着没用上的一万二,迈着僵硬的腿脚回到了学校,打算将钱还给穆云洲。 穆云洲不在教室,她想了想,走去篮球场找他。 从室内篮球场侧门走进去。 温初宜听见空荡的球场响起一个男生的笑声。 “穆云洲,温初宜那么穷,你把钱借给她不就是肉包子打狗嘛!你这两天不会是在烦她怎么还不还钱吧?” 穆云洲不耐道:“我就没指望她还。” 他烦的是,温初宜拿了钱却怎么还没回学校! 钱冶看着皱眉的穆云洲,和胡说八道的一群人。 忍不住开口:“洲哥,温初宜虽然家境不好,但学习好人又乖,虽说一开始是为了打赌,但你要真喜欢她我也认了这个嫂子。” 可他的话不知触到了穆云洲哪根反骨,他冷嗤一声:“她也配得上我?我怎么可能喜欢那种臭烘烘的人!” 空荡的篮球场,穆云洲的话,一遍遍戳入温初宜的耳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