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势滔天,杀人如麻,听者惊,闻着惧,更何况他是个不能人道的太监 然而她神态自若,语气冷淡的俯首应道“当真” 垂眸之时,所有情绪隐于眼底 前世奶娘离去的痛还深深印在她的心上,她深知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反抗毫无作用,不如逃离丞相府,静候时机 前世她出嫁半年后,凌阳王起兵造反,整个上京乱成一团,千岁府的大火烧了整整一天一夜 那天,便是她带奶娘离开的最好时机 大红盖头蒙了上来,她被八抬大轿抬进了千岁府,入住了偏殿 是夜,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 一双黑金靴停在她面前,随即,一柄玉做的喜秤挑开了她的盖头。 那张江挽絮曾经最熟悉的俊美面容出现在她眼前。 前世,这个人曾对她说过:“若儿,天上月海底珠,只要你开口我便都能给你。” 可后来,柳水瑶身中剧毒,生死一线,需血缘至亲之人心尖血作引救命。 也是这个人,毫不犹豫将剑刺入了她的心脏。 再见的这一瞬,江挽絮只觉胸腔处痛感犹在,背脊都发了冷。 两双同样黝黑的眼对视片刻。 裴瑾年眉头冷蹙:“你不是柳水瑶,你是谁?” 同样的话,上一世江挽絮也听过。 只不过那时,自己小心谨慎,生怕暴露身份,还在想尽法子否认。 如今想来,她才知那会儿的可笑。 裴瑾年怎会认错他的心上人? 这世,江挽絮选择坦然相告。 “回九千岁,妾身名叫江挽絮,乃是柳家嫡长女。” 江挽絮淡然开口,语气平静至极。 裴瑾年玩味地端详她许久,用玉秤杆再次挑起了她的下巴:“你不怕我?” 江挽絮心口一颤。 她随即垂眸,轻声回:“我怕,九千岁威名盖世,天下人谁不怕您?” 她说话的声线带着轻微抖动。 不似装的。 裴瑾年双眸轻眯:“你怕我,倒还敢嫁我?” 语气轻飘飘的,好似在同她说笑,江挽絮却清柳知道其中的冰冷杀意。 “父母之命,妾身一介弱女子怎敢违抗?” 江挽絮顿了顿,却是在裴瑾年的冰冷视线中抬眼:“九千岁若是不满,该杀的应是骗您诓您的柳家人,而非妾身。” 这话一出。 裴瑾年都愣了一瞬。 他仔细打量她片刻,忽地笑了:“你很有意思,确实很不该死。” 江挽絮攥紧的手悄然松下。 却又听裴瑾年话音骤转—— “可惜,本千岁不是讲道理的人。” 第2章 江挽絮隐在嫁衣下的双手冒出细细的汗珠。 就听晏圣凌冷冷降下刑罚。 “女代父受过天经地义,你去院里跪到天明。” 这一次江挽絮不做争辩,只低头应道:“妾身领罚。” 院里铺的是石子路。 江挽絮身穿嫁衣,正正跪下。 头顶凤冠沉沉压在她的头顶,也沉沉压在她心口。 后两日,晏圣凌都在宫中未归。 得了空闲,他才忽地记起家里那位新妇。 召来一内侍,晏圣凌淡淡问:“查得如何?” “回千岁,江挽絮确实乃柳家嫡长女,身世并未作假。” 晏圣凌沉吟片刻,又问:“这两日她在府内如何?” “夫人将新妇该做的事一一上手,已将府内打理得井井有条。” 晏圣凌一挑眉,冷冷轻哼:“她倒是自在。” 那内侍识趣不言,又出言提醒——“千岁,今日是回门宴,夫人似乎准备独自回去。” 闻言,晏圣凌眸色暗了几分。 他将茶杯重重一放。 “备车,回府。” 江挽絮正要出门回柳家。 前世的回门宴也是她独自去的。 那时的她不长眼极了,还去问晏圣凌能否陪她回门。 换来的是晏圣凌一声冷笑:“你们柳家骗我,我不计较已是大量,莫不是还要我好声好气陪你回门?” 今生,她便不再自讨没趣。 她举步踏上马车,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拉了下来! “夫人怎的回门也不提醒我,”晏圣凌的声音冷冷响起,“看来是我这阉人不够资格陪你回门?” 江挽絮站稳后,忙跪下请罪。 “千岁息怒!千岁日理万机,妾身原是想,回门这种小事就不劳烦您了。” “膝盖倒是软。” 晏圣凌嗤笑出声。 他确实是忘了还有回门这事。 但江挽絮擅自替他做了决定,就让他极度不悦了。 晏圣凌居高临下打量了她两眼,见她仍是那副恭顺模样,怒气便散了些许。 他上了马车。 “本千岁同你一道。” 江挽絮一怔,低头应:“是。” 声势浩荡的回门车队停在了丞相府门口。 柳父一副诚惶诚恐出来迎接。 “恭迎九千岁。” 晏圣凌笑里藏刀:“柳丞相倒会装模作样,偷龙转凤的招数却用得娴熟。” “九千岁说笑了,若词才是我嫡长女,也如我掌上明珠啊。” 两人一来一往,无人在意一旁的江挽絮。 江挽絮低着头,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双方表面甚是和谐。 直至晚饭前。 柳父才寻了空将江挽絮带至后院。 柳丞相拧着眉张口便问:“九千岁是否还有提起水瑶?” 竟是丝毫不关心这几日江挽絮的处境。 江挽絮淡淡回道:“父亲,女儿并非是九千岁肚里的蛔虫,他如何想,女儿并不知晓。” 没得到想听的答复,柳丞相横眉愠怒。 “好,好得很!你现在是有晏圣凌撑腰,敢这么同我讲话了?” 江挽絮却是冷然回:“这话父亲便说错了,我一介孤女入不得九千岁的眼,女儿今天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惹他半分垂怜。” ‘孤女’二字一出,柳丞相脸色霎时一白,她这是咒他死不成? “父亲若无别的事,若词便先告退了。” 江挽絮施施然行了道别礼。 父女二人不欢而散。 却无人注意到,廊间拐角立着一抹暗色身影。 晏府书房内。 “她当真是这么说的?” “属下亲耳所听,千真万确。” 晏圣凌眸色沉沉。 这江挽絮对其父都如此尖牙利嘴,当真是毫无教养! 当晚。 晏圣凌罕见做了个梦。 梦中朦胧不清,只隐约察觉自己同一女子亲昵同榻。 长发如瀑散落,女子靠在他怀里,葱白如玉的手拾起两人各一缕发打结,剪下放入匣中。 “阿凌,这样我便是你结发妻,你绝不能负我。” “好,定不负你。” 晏圣凌含笑回望,却是赫然一惊—— 只见怀中女子那张脸竟是江挽絮! 第3章 晏圣凌醒来后只觉荒唐,甚是不可置信。 明明他心中的妻子只有柳水瑶! 晏家本是京城世家,然晏父遭诬陷蒙难入狱。 晏父死后,母亲殉情,偌大晏府一哄而散,剩他一人独活。 百姓骂他辱他,就连三岁孩童都敢用石头砸他。 他活得低贱之时,只有柳水瑶舍他一碗粥饭。 晏圣凌揉揉眉心,冷声吩咐:“再细查江挽絮,将她的一举一动都告诉我!” 暗卫领命而去。 而此刻,江挽絮正在和奶娘说话。 奶娘见了她,一下便红了眼:“小姐,您这些日子过得如何?有没有受苦?您不让我跟着过去,老奴夜不能寐,担心极了。” “乳母放心,我无碍。” 江挽絮心中涌上一抹酸意, 柳父续娶后,便将她关在后院,只有母亲留下的奶娘将她养大,与亲娘一般。 前世奶娘死后,她便孑然一身了。 江挽絮掏出一袋金银首饰,这是她从嫁妆里挑出的贵重东西。 “乳母,我已向父亲放你出府,你拿着这些财帛,去江南寻一处安定之处。” “老奴不走,老奴要守着小姐。”奶娘说什么也不肯接。 江挽絮将钱袋放在奶娘手里,眼神灼灼。 “你先去江南,再过些时日,我自去寻你。” 江挽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