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沈云涧并非生在吴江,他本就是北昭子民。 在他八岁第一次见到了公主的真容之后,他就深深地爱上了这位公主。 但沈云涧自知卑贱,而公主高贵,所以为了能再次见到她,他日夜苦读,只望有一日能够进宫,一睹公主风姿。 他很努力,也靠着自己做了一个小官。 离进宫,沈云涧只有一步之遥了! 然而这一切,全都终止在了那一天——他无意得罪了左丞的长子,被人围在小巷里打了好久,嘴里充斥着血腥味。 喊停他们的是一个少年。 可沈云涧对他没有丝毫的感谢,因为他说的是:“公主快放堂了,我要去接她,你们要做就做的干净些。” 一句话,就这么轻易地判了他的死刑。 沈云涧那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眼,看见的便是沈淮序那傲睨一切的冷淡眼神。 而他看着自己,就像在看一只抬脚就能踩死的蚂蚁。 凭什么? 后来沈云涧想明白了,是因为不够强。 他没有死在那天,而后便一路流浪到吴江,成了一个士兵,成了一个将军…… 最后,成为了吴江的王。 如今的他,比沈淮序高了一等! 讲完这个故事,沈云涧骑着马走到了谢婉宁的面前。 他伸出手,勾起抹邪笑:“公主殿下,跟我走吧。” 沈淮序看不到谢婉宁的脸,心仿若被吊在万丈深渊之上。 而在看到沈云涧掌心里覆上了另一只柔荑的那一刻—— 他的心重重坠落! 第五十四章 沈云涧握着谢婉宁的手,笑眯眯地看向沈淮序:“看来是我赢了呢。” “原本我来北昭,是想寻机杀了你的……不过如今,你这幅生不如死的模样更让我觉得愉快。好好品尝这种感觉吧,沈淮序。” 话落,他便牵着谢婉宁走向了自己的军队。 看着两人的背影,沈淮序只觉心好像被生生撕裂般剧痛。 “谢婉宁——” 他嘶哑的声音仿佛被利刃刮过喉咙。 谢婉宁浑身狠狠一震,再忍不住,转过了头望向他。 只见沈淮序漆黑眼眸里的绝望起伏不断,如汹涌的潮水要卷起风浪。 他勒紧缰绳,驾着马就要向她奔来。 沈云涧眼底噙着笑意,并不出声,只是缓缓地抬起了手。 谢婉宁在余光中看见他的动作,心一紧,忙呵斥出声:“别过来!沈淮序,身为摄政王,你要顾全大局!” “你身后那千千万万的将士,同样也是北昭的子民!你难道要不顾他们,一意孤行吗?!” 沈淮序不得不停下。 他凝望着谢婉宁,眼眶不知何时变得通红。 “你要我顾全大局,可……谁来顾全我?” 闻言,谢婉宁喉间一阵涩痛。Finition citron 但她无法回答他。 她深吸了口气,强压着泪意:“文烨,找到染眠,帮我照顾好她和阿慎,好吗?” 沈淮序嗓音发颤:“若我说不好,你会回来吗?” 心脏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一下。 谢婉宁死死咬住唇,没有应声。 她不会回来了,这一走,真的很难回来了。 可这话,谢婉宁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见她一言不发,沈淮序红着眼怒吼:“谢婉宁,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找回来!” “你说你要离开皇宫,不想再做长公主,想要过普通百姓的日子,我都已经接受了!可你为何非要回来,为何非要牺牲自己!” 谢婉宁的眼里有一团弥漫的雾气,开口时声音极轻:“可能我们注定有缘无分,从一开始……便都是错的。”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沈淮序,目光那般贪恋,恨不能将他的模样刻在骨髓里,最后强扯出抹笑容。 “沈淮序,若你替我护好北昭,我就原谅你。” 至于你我二人,此生大抵便到此为止了。 谢婉宁收回目光,脸上的笑瞬间消失殆尽,嗓音更是冷淡。 “走吧。” 而沈云涧似乎并不在意她淡漠的语气。 他冲着沈淮序勾了下唇角,倏地就伸出手搂住了谢婉宁的腰身。 一提一放,她就从自己的马上坐到了沈云涧的身前。 沈淮序的神色越发凌厉,深沉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一幕。 谢婉宁拧起眉:“沈云涧,你要做什么?!” 沈云涧挑起个狡黠的笑:“放心,我只是怕你骑马太累,还想亲自保护你而已。” “我不需要!”谢婉宁挣扎着想从他怀里脱身。 但他双臂箍得太紧,她根本挣不开。 沈云涧突然抬手掐住她的下颌,眼底闪着危险的光:“公主殿下,你要如此与我度过一生吗?” 谢婉宁对上他双眸,片刻,却是勾起抹冷笑。 “一生……你确定我真的能活那么久吗?” 第五十五章 沈云涧的眸色越发暗沉,仿佛不见底的深渊。 但很快,他便又挑起抹笑:“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八岁就喜欢你了,怎么舍得让你受到一点伤害呢?” 谢婉宁霎时敛了笑。 她偏头要躲开他的桎梏,沈云涧却先一步松开了手。 他回身对沈淮序挑了下眉,而后扯动缰绳,带着谢婉宁策马离开。 雪仍纷纷扬扬地飘着。 望着茫茫雪色,谢婉宁的眼前却闪过沈淮序的面容。 冷漠的他、疏离的他、淡笑的他、在大雨中跪着面无表情的他、满眼宠溺的他、以及最后一眼,愤怒而绝望的他…… 一晃,原来他们已经相识十余年。 可遗憾的是,她与他皆深爱过对方,却不曾相爱过。 若是沈淮序再早些认清自己的心,若是自己再晚些离开,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想到这儿,谢婉宁心里的窟窿又开始隐隐作痛。 像有一把锯齿,将血肉一点点切开,直到露出森森白骨。 “公主,在想什么?”耳边倏地传来沈云涧含笑的语气。 谢婉宁一怔,顿时回过神,压下了心底所有起伏着的情绪。 她淡凉地别开眼:“在想你什么时候死。” 闻言,沈云涧不怒反笑。 他瞥来的眼神,是谢婉宁看不懂的幽深晦暗。 “我命硬,没谁能杀的了我。”沈云涧语气未变,手上却加重力气,冰冷的骨节几乎要将她腰捏断,“但说不定,有一天我会死在公主的手上呢。” 谢婉宁躲不开他,只能咬牙忍着。 直到他自觉没趣松开手。 天色昏暗时,沈云涧让众军在原地驻扎。 谢婉宁终于离开他的禁锢,宁愿对着一棵树出神也不愿再看他一眼。 半晌,有人走到她身侧。 “公主殿下,圣上让我们提前为您准备了马车歇息,请与我来。” 谢婉宁点点头,跟着走过去。 然而她刚坐进马车没多久,帘子就被人掀开。 夜色中,沈云涧那张脸有种说不出的可怖。 谢婉宁下意识抓紧袖中的匕首,紧盯着他:“你要做什么?” “马车就这一辆,我自然是与你来一起歇息的。”沈云涧笑说着,抬步就要进来。 “不行!”谢婉宁浑身一震,身子连连向后缩去。 然而她的背靠上最里面,再无处可去。 沈云涧一把抓过谢婉宁的手臂,紧接着就将人扯到了身下压住。 她的心弦顿时紧绷,神情带着几分措手不及的狼狈。 而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眉宇间积郁着浓厚的戾气。 “你当真就这么讨厌我?” 谢婉宁克制着起伏的呼吸:“我以为我表现的够明显。” “那你喜欢谁?”沈云涧眸色一暗,闪过一丝妒意,“沈淮序?” “反正是谁都不会是你。”她冷漠的口吻不带丝毫感情。 沈云涧盯了她片刻,倏地勾起抹恶毒的笑:“你喜欢他又如何?他根本不会来救你,而你马上就要成为我的人了。” 话音未落,马车外突然一阵嘈杂。 随即士兵的声音就响起:“圣上,北昭派来了追兵!” 沈云涧不以为然:“是吗,几个人?” “一个。” 第五十六章 一个,那只能是沈淮序。 沈云涧和谢婉宁的神情同时瞬息万变。 却完全不同。 只见谢婉宁瞳孔骤然紧缩,呼吸跟着一滞。 而沈云涧在顿了瞬后,脸上霎时出现个玩味的笑。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拉拽了起来。 谢婉宁目露诧异:“你要做什么?!” 沈云涧径直带着她走出马车,语气戏谑:“公主,你的护卫来救你了,我们当然要来看看他有多么的英勇,你说呢?” 他漆黑的眼眸里似乎闪着血腥的光。 不知是不是谢婉宁的错觉,此刻的沈云涧给她一种极其兴奋的感觉。 她试图挣脱:“沈云涧,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跟你走,你就放过他们。” “我没有食言,的确放过了他们不是吗?”沈云涧转眸看向她,唇角上扬,“但他非要追上来送死……公主,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心善的人。” 谢婉宁浑身狠狠一颤,四肢百骸冰冷而僵硬。 她的脑海里倏地浮现出个念头—— 他要杀了沈淮序! 谢婉宁猛然抬眸望向远处,只见一道身影正策马而来。 她下意识屏息看去,心顿时狠狠坠落! 是沈淮序,真的是他…… 再顾不得其他,谢婉宁撕扯着嗓子喊道:“沈淮序,回去!” 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闻言,沈云涧侧眸看了她一眼,却仍是笑着的,什么都没说。 其实他们都很清楚,沈淮序既然孤身前来,就绝对不可能会退缩。 沈云涧正盼着他来送死,又怎么会放人? 吴江的将士拦住了沈淮序的去路。 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