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证:“胡说什么!你要是不想养我们就直说,没必要往我这个老头子身上泼脏水!” “脏水?”我反问。 真是很可笑,到底谁在给谁泼脏水? 我真的很想和他争论一个对错,但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其中有很多暑假来兼职的学生,画廊的临时工作人员。 要是这件事传出去,只会对我事业造成影响。 我按下情绪,只说:“你想要多少钱可以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父亲觉察到我的退让,立即挂上了得意的笑容:“真是我的乖女儿,要是早这样,我也不会对你动手。” “我也不要多了,你就先拿个五百万给我和你妈养老。” 我深深吸了口气。 那《永别的爱人》一共就只卖了一百万,除去交税和画廊分成,能到我手里的,最多也就五十万左右。 这些年老师对我像亲人一样,我已经答应了送他那副《仕女图》,最后剩下可能也就三十万。 他竟然张口就要五百万。 我转身回房,拿出一张银行卡递过去:“二十万……” 父亲脸色一沉,目光瞬间变得凶狠。 “裴吟,你打发叫花子呢!”他一把夺过银行卡,怒声威胁,“今天你要是拿不出来,我就把你不赡养我这件事曝……” 话没说完,一只强而有力的手的钳住他的手腕。 接着在我们震惊的目光下,将那张银行卡从父亲手里抽了出来:“你可以试试,看看会不会是你赌博的事情先上新闻。” 父亲当即就认出了说话的人是当下炙手可热的知名画家、以及姜家的继承人——姜子泽。 他气焰顿失,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叹了口气,从姜子泽的手里拿出那张卡,塞进父亲手里:“如果再拿去赌,以后就别想再从我的手里拿到一分钱。” 父亲脸色变了又变,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拿着卡愤愤离去。 围观的人见没了热闹,也渐渐散开。 我看向姜子泽:“谢谢你替我解围。” “就这么谢?”姜子泽剑眉微拧。 “嗯。”我随口应下,就要转身回房,肩膀处的衣领却被指尖轻轻提起。 我驻足回头,对上姜子泽深邃的双眸:“你想我怎么谢你?” 姜子泽目光柔和的注视着我:“我想邀请你加入我的画室。” 第30章 画廊里一片沉寂,只有风偶尔吹动竹叶的沙沙声。 我看着姜子泽的眼睛,想看清楚他究竟在想什么。 可不管我怎么揣摩,也搞不懂他们这种人心里的盘算。 在江城,姜子泽的家世可以说是能横着走,书香世家,父亲是姜氏集团的董事长,母亲是博物馆的古画修复师兼历史学教授,父母恩爱只有他一个独子。 姜子泽本人的长相和在艺术上的造诣也无可挑剔,对待女人更是出手大方。 所以他的女伴从没断过。 或许是因为这些光环放在姜子泽身上,大众都对他极其包容。 就算他一周换一个女友,别人也只会认为他生性风流,才子本色,不忍心苛责他。 我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缠着我不放。 “我在老师的画室挺好的,暂时没有要更换画室的想法。” 姜子泽脸色没变,依旧笑的如沐春风,应该是早就想到了我会拒绝。 “文先生的画室是不错,但是如果你愿意加入我的画室,我可以为你成立个人工作室,专门打理你的私事,你只需要负责专心画画就行。” 我又沉默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样的条件其实很有吸引力。 如果父母那边继续骚扰,老师肯定护不住我,我需要实力更加强硬的工作室。 姜家确实是很好的选择。 见我意动,姜子泽继续劝说:“而且你继续留在这,文先生也没什么能够教给你了,你加入我的画室,我能送你去巴黎进修。” 巴黎,每个画家心目中的圣地,我曾梦寐以求想要到达的地方。 我原本坚定的想法开始动摇,眼里也闪过挣扎。 又遇见,一道熟悉声音从身后传来:“子泽这小子,话虽然说的难听,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回头,才看见老师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 “您……都听见了?” 老师和蔼的笑了笑:“老师还没老到会聋的程度,倒是你,你还年轻,外面的天地宽广,不该被拘在这里,不如出去闯闯。” 话是这么说,可是姜子泽的话真的能信吗? 商人重利,我不信他没有图谋。 上一世姜子泽虽然没伤害我,但是我过的绝对算不上快乐。 我攥紧手指:“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老师打断,故意冷下脸,“难不成你要跟着我这个老头一辈子?” “到时候别怪我赶你。” 老师是为的我的前途着想,心头有暖流划过。 我看向姜子泽:“你的条件呢?” 姜子泽坦然回答:“你的画,交完税后,和我的工作室五五分。” “五五!”老师眉头一皱,“你小子怎么不去抢!?” 五五分确实很高,但如果姜子泽什么都不要,我才会更加觉得危险。 想到这儿,我点头:“好,我答应。” 做下决定后,姜子泽立即拟定了合同。 老师对五五颇有微词,但还是尊重我的决定。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又过去三个月,江城入冬。 这期间,我有几次想去医院看看余子泽,可每次一到医院门口,无论如何也没了进门的勇气。 重逢是比离别更需要勇气的事。 为了抹平那些过往的伤痕,我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画上。 2022年11月,姜子泽在光影画廊中单独装修了一栋楼,专门用来放我的画。 画廊开放的第一天,我去看画。 不料刚进门,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我的画前。 是我日思夜想,深深藏在心里却不能宣之于口的爱人——余子泽。 第31章 余子泽穿着黑色的冲锋衣和黑色的工装裤,站在画前如同一颗笔挺的树。 可我却看见了他黑色外套下骨头突出的肩胛,和垂在身侧捏的发白的指节。 他瘦了很多,也变了很多。 不再像以前那样热情乐观,变得成熟内敛。 光是看着余子泽的背影,我都能感受他的悲伤。 或许是觉察到我的目光,余子泽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时间都停滞了一瞬。 我清晰的看见他眼里闪过希冀,接着又慢慢沉寂下去,变成一趟死水。 这样的转变深深刺痛了我的心,可我却仍然要装作无动于衷。 年少互相奔赴,炽热爱过彼此的人。 此刻却只剩下相顾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余子泽抿了抿干涩的唇:“画……很好看。” 这样的话,以往我听他说过无数次。 在我备受煎熬,被所有人否定,郁郁不得志的时候,是余子泽把我的画宝贝似的收起来,动作轻柔的将我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的鼓励:“好看,是我的无价之宝。” 我总是会皱着眉问:“余子泽,你说的究竟是画,还是在说我?” “画是,人也是。” 甜蜜的过往如刀,一遍遍凌迟着我和余子泽的心。 我攥紧手指,强压下心里的情绪:“你的伤……都好了吗?” 余子泽弯唇,露出一个很浅的笑意:“都好了。” 我沉沉舒了口气,干巴巴回:“那就好。” 话音刚落,姜子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裴吟在里面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