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金陵心里却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只看着楚寻逍双手合十:“陛下,崇武军乃先帝所设,您此举,恐怕不妥。” 宣崇帝脸色铁青。 就在陆金陵以为他会发怒时,他竟退让了:“那圣旨便作罢,从长计议。” 一场风浪,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结束。 陆金陵没想到,对自己来说难以违抗的圣意,楚寻逍却能轻而易举的解决。 这一刻,她深切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与无力。 一路走出宫门,陆金陵看着身前并肩而行的楚寻逍和季云宛,心中愈发苦涩。 直到他们停下脚步,她也跟着停下了。 就听楚寻逍对季云宛说:“今日之事,多谢。” 季云宛只是笑了笑,看了眼陆金陵:“那我就先回去了。” 就先行离开。 顿时,宫门处只剩下楚寻逍和陆金陵。 背上的伤已经痛到麻木,陆金陵只能感觉到有温热的血在往下淌。 可她顾不上,看着也要离开的楚寻逍,她扬声将人叫住。 “师父不是说不会再踏出寺门吗?今日为何会来?” 甚至她让人传信时,楚寻逍说的也是这些俗事与他无关! “你没能护好他们。” 楚寻逍语气平静,可陆金陵分明在他古井般的眼里,看到了失望。 师父这是在怪自己。 可他究竟是怪她没有护好崇武军,还是怪她没有护好季云宛? 思索间,楚寻逍已经再次迈开了步子走远。 陆金陵却再不敢叫住他,只能站在原地怔怔望着男人清逸出尘的背影。 直到再也看不到,才落寞收起视线回了将军府。 …… 陆金陵在府里养了好些日子,身上的伤才好得七七八八。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去灵栖寺时,一道圣旨突然传进了府—— “陆金陵功绩斐然,兹特以指婚太子裴璟川,责有司择吉日完婚。” 陆金陵不敢置信的看着传旨太监,圣上为什么会突然给她和太子指婚? 转念,她就想到了原因! 她是楚寻逍的徒弟,宣崇帝针对崇武军不成,便想夺走她手里的兵权,削弱楚寻逍的势力。 而赐婚人选是太子,自己若是拒绝,便是藐视皇家。 可即使如此,陆金陵也不想嫁。 她死死盯着那道明黄圣旨,在太监的一再催促下,才勉强压下真实想法,接了旨。 送走太监后,陆金陵立即去了灵栖寺。 在看到坐在佛堂里那抹月白僧衣时,她一路焦急的心神奇的平静了下来。 陆金陵放缓脚步,调整好呼吸后才开口:“师父,圣上下了旨意,为我和太子……赐婚。” 楚寻逍没有半点反应,连拨动佛珠的动作都未停。 木珠摩擦的声音,在安静中格外明显。 陆金陵下意识看去,呼吸一滞。 楚寻逍手上那串佛珠……竟是自己亲手做的那一串! 他捡到了!还带在身上!那他知不知道这是她做的?! 陆金陵心不受控制地猛然跳动起来,正想问。 不想楚寻逍突然的开口,让她忘了言语。 “你这串珠子我收下了。”楚寻逍说着,拿出一个精致的匣子递给她:“这是回礼。” 这么多年来,师父还是第一次送自己礼物。 陆金陵宝贝似的伸手接过,正想问里面是什么,就听到楚寻逍说—— “师徒一场,这是我为你备的嫁妆。” “祝你和太子,百年好合。” 第5章 霎时,刺骨的寒侵入了四肢百骸。 陆金陵不可置信地看着楚寻逍,试图望进他的眼底,看清他的真实想法。 可那里什么都没有…… 陆金陵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声音沙哑:“可我……不想嫁!” 她还是说出来了。 也希望楚寻逍能有些反应。 但楚寻逍只是说:“万事万物自有缘法,贫僧无意干涉。” 陆金陵心中有什么在慢慢破碎。 她突然笑了,像是自嘲,又像是最后的挣扎:“那倘若被赐婚的人是季云宛呢?” “师父也不会干涉吗?” 陆金陵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楚寻逍,等着他的反应。 楚寻逍依旧面无表情,可陆金陵却清楚听到了他大力握紧佛珠的声音。 “咯吱!咯吱!” 这一刻,好像有了答案。 陆金陵感觉五脏六腑都像被沉入了苦水里。 她恨不得封上自己的五感,不去看,不去听,这样也许就能自欺欺人,她与季云宛并无不同! 可惜……陆金陵做不到。 只能在楚寻逍的沉默中,狼狈溃逃。 …… 御书房外。 太子裴璟川过来时,陆金陵已在此跪了整整一日。 她是来求宣崇帝取消赐婚的。 裴璟川一身金线蟒纹玄袍,居高临下的凝视着陆金陵。 “你不愿嫁我,是想嫁给楚寻逍吗?一个和尚?!” 陆金陵一抬头,就对上了他那双犹如毒蛇一般阴冷的眼睛。 她淡淡收回视线,目视前方提醒:“太子别忘了,那个和尚也是您的师父。”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你也当不成太子。” 裴璟川脸色一变,忽地俯身捏住陆金陵下颚,恼怒道:“你也别忘了,你和他永远都没可能。” 陆金陵吃痛,脸色微白。 可更疼的是心,是那种被人提醒,被迫认清现实的无力。 她和裴璟川都师从楚寻逍,自小就不对付,各自都最知道怎么去戳中对方最痛的软肋。 这时,御前太监走过来:“小将军,陛下已经歇息了,您改日再来吧。” 陆金陵心知这只是宣崇帝不想见自己的托词,却也毫无办法。 她挥开裴璟川的手,起身转头就走。 一夜未眠。 翌日,陆金陵刚要再次进宫,到了府门前,却被拦住。 “奉圣上口谕,请陆将军待在府里,安心待嫁。” 陆金陵看着府门外围守的皇帝亲兵,意识到宣崇帝这是想软禁自己。 她没有跟他们硬碰硬,佯装顺从走进府里。 几日后,待士兵放松警惕后,趁夜逃了出去。 黑夜里,前路无光。 陆金陵无处可去,思前想后还是去了灵栖寺。 “笃笃”。 敲门声在夜色中尤为突兀。 寺门“吱呀”一声打开,月白僧袍猝不及防出现在陆金陵眼前。 “师父……” “你不该来。” 楚寻逍的话,如锤子狠狠敲疼了陆金陵的心。 她定定看着他,忽然跪下向楚寻逍行了个弟子礼,郑重恳求:“我不想嫁给太子,求师父帮我。” 话落,四周一片寂静。 许久,头顶才传来楚寻逍的拒绝:“我帮不了你。” 陆金陵眼睫一颤,心底一片冰凉。 究竟是帮不了,还是不愿帮? 她慢慢直起身,仰望着楚寻逍淡漠的眼,还没问出口,身后就传来阵阵马蹄声。 皇帝亲兵追过来了! 陆金陵知道,如果这次被他们带回去,自己就真的再没逃出来的可能了! 她真的就要嫁给裴璟川了! 可陆金陵不愿! 眼看着那些追兵朝自己走来,她伸手抓住楚寻逍的衣角哀求:“师父,求您……” 大宣朝无人不识楚寻逍,也无人不尊敬他。 陆金陵知道,只要师父说一句,他们今日就不敢带走自己! 可楚寻逍只是后退一步到寺门内。 陆金陵手里抓着的僧袍,也随之溜走。 她下意识去抓,却只握了个空。 陆金陵的眼前只剩那道一尺多高的灰木色的门槛,仿佛天堑一般,将她和楚寻逍生生隔开。 “师父……” “楚寻逍!” 陆金陵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双眼中是压不下的热泪。 她想求他别这么狠心,别不管自己。 可楚寻逍的身影还是一点一点被寺门遮掩。 “砰!” 寺门彻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