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睁开眼,耳边便传来祁淮安平淡的声音:“醒了,还疼吗?” 柯雪薇下意识摇头,但紧接就想起了他在出租屋里说的话。 祁淮安要娶自己,他要和她结婚?! 可为什么? 他之前不是拒绝了吗?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过了一瞬,就有了答案。 不是喜欢,而是可怜和同情。 柯雪薇慢慢坐起来,嗓子发干:“你……” 祁淮安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直接打断:“结婚的事我是认真的,这件事我也已经和家里说过了,他们都很喜欢你,没什么异议。” “你也不要想太多,不是可怜你,是我想结婚。” 从喜欢他的那天起,这十年来柯雪薇都在等着这一天,等着祁淮安有一天会和她求婚。 但不该是这样的。 她直直望着祁淮安的眼睛:“那陈佳霓呢,你不是喜欢她吗?” 提起陈佳霓,祁淮安眸光微闪。 这时,他的手机振动起来。 两人同时看过去,只见屏幕上闪动着“陈佳霓”的名字。 莫名的,柯雪薇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她不喜欢这样,干脆垂下头:“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见,你去接吧。” 祁淮安却挂断了电话:“我陪着你。” 柯雪薇没再回应,想用沉默来拒绝他自以为是的好意。 不能否认,她心底是高兴的。 可她知道这一切就像梦似的,终有一天会醒。 药力作用下,柯雪薇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回头看去,祁淮安已经不在病房里。 而病房门开着条缝,外面故意压低声音的交谈声丝丝缕缕传进来。 柯雪薇本来没在意。 直到门外响起忽然抬高的女声:“那我算什么?” 是陈佳霓。 柯雪薇愣了几秒,屏住了呼吸光脚下地走到了门口。 眼前一幕如千万根针扎进了她的心脏! 昏暗的走廊角落中,陈佳霓在祁淮安怀中哭得梨花带雨,模样受尽了委屈。 而从不曾低头的天之骄子祁淮安,弯下腰亲在了陈佳霓的眼睛上。 柯雪薇曾在一本书里看过这样一句话—— 如果一个男人去亲一个女人的眼睛,那么便是爱到了极致。 因为他学会了克制。 柯雪薇身形一晃,及时抓住门把手才没有瘫软跌倒。 许久,她麻木地回到了病床上。 而这一夜,祁淮安没再回来过。 柯雪薇第二天要做第一次化疗。 她心里害怕,希望能有个人陪自己。 但祁淮安不在,她却又觉得轻松一些。 化疗很疼,柯雪薇被送回病房时浑身都是冷汗,脱力到脸色惨白。 她本来想好好休息,却没想到病房里还坐着个人。 是她和祁淮安共同的朋友费白潜。 柯雪薇不想让人看见自己这幅样子,强撑着精神问:“你怎么来了?” 费白潜摸摸脑袋:“听惟砚说你病了,过来看看你……没事儿吧?” “脑瘤。”柯雪薇气息微弱,“迟早要死。” 费白潜一脸惊愕,欲言又止。 柯雪薇看在眼里,微微皱起眉:“有话你就直说。” 说完也好赶紧离开。 费白潜看上去很纠结,但终究还是开口:“小颜,作为朋友,看见你这样我很心疼。但昨晚惟砚来找我们喝酒,喝个烂醉……” “说句不好听的,既然你要死了,那就别用这个病逼着他和你结婚了吧?” 第6章 柯雪薇苍白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更加没有血色。 一时间,她差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好一会儿才问出一句:“他亲口说的……我逼他?” 费白潜知道自己话说重了,心虚别开眼:“没,但他突然来找我们,说了一句你病了和你们要结婚了,就开始狂灌自己酒。” “你对他的心思,大家都明镜似的。这不明摆着……” 余下的话他没说完,但柯雪薇也明白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那些朋友多少看得出她喜欢祁淮安。 而如今她重病,就要死了,他们却要结婚! 当然只能是她逼迫的。 柯雪薇的心像被块巨石重重砸过,闷痛到她喘不上气。 见她状态不对,费白潜慌了,撂下句“我去叫护士来”,就起身离开。 然而护士没来,来的是祁淮安。 他步履匆匆,几乎是冲过来扶住了她:“小颜,你怎么样?你看着我,能看清吗?” 离得近了,柯雪薇清楚闻到祁淮安身上那股没散干净的烟酒味。 他以前从不碰这些的…… 自己竟把他逼到这个地步了吗? 柯雪薇喉咙发涩,心头也阵阵发酸。nmzl 她用尽全力将他推开:“离我远点!” 祁淮安被迫后退了两步,微皱起眉:“你又在闹什么脾气,因为我忘了来陪你做化疗?” 柯雪薇竭力压住身心的双重痛苦,嘲讽地扯起嘴角:“我为什么要因为你没陪我生气,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换句话说,你完全可以不顾忌我的心情。” “就像现在,你觉得我无理取闹对吗?那你就该转身走,把我扔下!” 就像过去无数次她的思绪被他所牵扯,可他丝毫没有察觉到一样。 自己都已经习惯了,为什么要改变? 为什么想要的时候得不到,不想要的时候又强塞给她? 柯雪薇控制不住情绪,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祁淮安不明白她突然怎么了。 “小颜,我扶你先躺下,等会儿护士就过来给你吊水,就不疼了。” 说着,他伸出手。 却被柯雪薇狠狠打开。 她眼中带着股说不出的决绝:“祁淮安,你听不懂话吗?” “我不用你管,也根本不想和你结婚。你我都心知肚明那个约定只是玩笑,你以为我真喜欢你吗?” “我不过是觉得耍你好玩而已。” 祁淮安面色终于染上冷峻:“柯雪薇,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柯雪薇逼着自己开口:“知道。做了二十年朋友,我不想闹得太难看,麻烦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话落,病房里一阵死寂。 祁淮安眸光暗冷:“柯雪薇,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刚刚的话是真心吗?” 柯雪薇知道有些回答一旦出口,自己和祁淮安之间的关系就再也无法转圜。 但她还是回答了:“是。” 祁淮安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病房门重重关上,“砰”的巨响,像是砸在柯雪薇身上。 所有伪装在这一刻卸下,她躲进被子里放声痛哭起来。 她哭了一夜,哭到眼睛干了,哭到没有力气。 天色大亮时,她想,这样也许就够了。 祁淮安不必再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