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宁鸢拉住他衣襟,靠在他耳边大喊:“我说——我要和梁鹤垣和离!” 话落瞬间,包厢里满座寂然,所有人都盯着她身后的方向。 邵燕询拼命使着眼色,慕宁鸢终于察觉到异常。 心没由的一慌,下意识回头看去。 烛光摇曳中,梁鹤垣双眸幽深晦暗,一字一顿道:“慕宁鸢,你再说一遍。” 第5章 话入耳,慕宁鸢娇躯狠狠一颤。 酒馆小楼中,众人喝的脸色发红,倚靠在小倌的身上。 唯有梁鹤垣一身水墨色长衫,手捏檀香佛珠,冷静自持与这里格格不入。 慕宁鸢大脑有一瞬空白:“你们和尚还能踏足倌馆?” 梁鹤垣清俊的脸一沉,嗓音森冷无比:“我不是。” “有区……”别吗? 后面两个字被慕宁鸢硬生生咽下。 平日里她是故意让他生气,可却不敢真的惹得他发怒。 在梁鹤垣愈发冷冽阴沉的目光注视下,慕宁鸢心虚地抿了口杯中酒。 可酒杯还没靠近嘴唇,胳膊就被梁鹤垣拽住。 男人命令的语气砸下来:“跟我回府。” 又是这样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压迫得让人喘不过气。 慕宁鸢心口像破了个洞,簌簌灌着风。 她手心紧紧捏成拳,刚想拒绝,又看向周围人投来的目光。 慕宁鸢也不希望自己的私事被展露在大庭广众下,再说刚才是她说他亲自来接,她就回府。 思来想去,慕宁鸢站起身,乖顺的挽起男人的手臂,冲邵燕洵和众人浅浅一笑。 “我家帝师大人来接我了,我们改日再聚。” 话落,不只邵燕洵愣住,连梁鹤垣都打量的凝着身旁的女人。 可慕宁鸢完全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拉着他走出酒楼。 上了马车后,她立马松开梁鹤垣,坐在最边上,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 梁鹤垣看着两人空出来的距离,眉心紧皱。 但他什么都没说。 马车缓缓朝着梁府的方向行驶着。 一草一木,一砖一瓦,这七年间的种种熟悉又陌生。 慕宁鸢看着这些景色,一直到家,两人都没再开口交流。 快到门口时,梁鹤垣却忽然开口:“今天你说的那些话,我不想再听见第二次。” 慕宁鸢怔怔的看着他,情绪翻涌间攥紧指尖。 “为何?”她压着心底的情绪问,“你又不喜欢我,何不一别两宽?” 梁鹤垣眼眸一沉,淡淡说:“梁慕两家乃名门,和离有辱,还有梁轩,对他今后仕途也会受影响。” 果真如此。 慕宁鸢的心沉入谷底。 梁鹤垣考虑的从来都是家族清誉,仕途青云。 从来都不会在乎她的感受。 哪怕一点点…… 慕宁鸢心头满涩,发苦一笑:“那可惜了,我向来任性惯了,不想再做两个家族的棋子!” 话落时,马车正好停下。 她掀开帘子,直接下轿。 车厢里一阵死寂。 外面守着的侍卫听见两人的对话,死死低着头以眼观鼻。 许久后,梁鹤垣终于下了轿。 经过庭院时,正好看到慕宁鸢对着一株红梅撒气。 她一脚又一脚踢着树桩,嘴里还嘀咕个不停。 红梅纷纷落下,飘落在女人发丝上,她站在树下,一袭红衣美得明艳又生动。 梁鹤垣又失神了。 他很久没见过这样活泼的慕宁鸢了。 不知为何,成亲七年来,她努力‘大度’、努力‘贤良淑德’,努力循规蹈矩。 可他知道,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她。 现在又为何突然不再佯装了? 梁鹤垣猜不到原由,收回视线转身去了静室。 之后一头扎进卷宗里。 忙完后,已是半夜。 梁鹤垣起身往卧房走,他以为慕宁鸢早睡了,便没点烛,轻声轻脚走进。 却在合衣躺下时摸到一片光滑冰凉的触感。 梁鹤垣微微一怔,点了烛再看向床榻上。 绸缎被褥下,慕宁鸢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肚兜。 而裸露的冰肌上,纹着一朵异常妖艳的红色血莲! 第6章 妖冶的红,雪白的肤,热烈又艳丽。 宛如一幅千娇百媚的画卷尽收在梁鹤垣眼底。 他呼吸一滞。 而慕宁鸢听到声音,回眸看来。 四目相对,她心头气未消,不想搭理他,闭眼继续睡。 梁鹤垣却擒住她的下巴,眸色阴沉:“为什么刺身?” 冰冷又质问的语气让慕宁鸢心头一酸,执拗地说:“我就刺,要你管?!” 她扒着男人的大掌,想要挣脱他的束缚。 可梁鹤垣却紧盯着慕宁鸢的双眸,再一次冷声质问:“那又为什么是莲花?!” 慕宁鸢吃痛,心中的委屈也被放大。 她看着梁鹤垣鹤骨松姿的气质,看着眼前这个被世人敬称是佛子,不可高攀的帝师。 然后,几乎是冲动的抓起男人另一只手,放在刺青胸口:“因为你!” “梁鹤垣,你仔细看看,我肩上这朵莲,和你参禅时佛堂里的莲,哪朵更妖艳?” 指腹下传来的触感,真实又温热,如一团烈火在灼灼燃烧。 有那么一刻,他竟生出贪恋心思。 他凝望着慕宁鸢写满了挑衅的眼,片刻后,圈住她的腰将人强势箍在身下。 唇齿纠缠霎那间,慕宁鸢大脑一片空白。 她怎么都没想到梁鹤垣会吻她! 只是这个吻,没有丝毫温柔缱绻。 慕宁鸢心口一疼,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脚将男人推开,头也不回的夺门离去! “砰!” 门被重重甩上,梁鹤垣坐在床畔,往日清澈如水的双眸竟染上了欲色。 昏黄烛光下,他呼吸紊乱,倏然起身去了静室。 梁鹤垣坐在蒲团上默念静心咒,修长手指一圈圈捻过佛珠。 可慕宁鸢肩上那朵妖冶绽放的血莲却像长在脑海里,怎么都挥散不去。 漫长的夜,不同的房间,两个人都彻夜未眠。 第二日,慕宁鸢从偏房醒来时,梁鹤垣已去上早朝了。 她也没在意。 之后的日子里,两人陷入一种莫名的不打扰、不交谈的状态中。 明明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夫妻,却好似冷的像是毫无交集的陌路人…… 三日后,日落时分。 慕宁鸢正在院子里玩投壶,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她抬头,就看见叶沐璃扶着梁鹤垣走了过来。 他好像……喝醉了。 可这怎么可能? 梁鹤垣一心参禅,早就戒了酒肉,绝不可能饮酒! 慕宁鸢走上前,将人扶住,疑惑:“他为何会饮酒?” 叶沐璃清眉微弯,柔声至歉:“夫人请见谅,鹤垣是为了帮我挡酒。” 慕宁鸢被这话刺的心口一疼。 “鹤垣有夫人照顾,沐璃就放心告退了。” 说完,叶沐璃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慕宁鸢看着她的背影,搀扶着梁鹤垣的手一点点收紧。 说什么清规戒律,全是借口! 梁鹤垣,你不是不能破戒,而只是独独只愿为她破戒。 叶沐璃竟然那么特别,那你又为什么要娶自己呢? 慕宁鸢眼圈泛红,一颗心泛着酸涩苦楚。 最后,她唤来小厮把梁鹤垣送回房,独自一人站在原地。 一瞬间,所有委屈和不满全都涌上心头,情绪一下子陷入了低谷。 不,不能哭,说好不再为梁鹤垣流泪了。 慕宁鸢抹去眼泪,转身出了府。 ……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醉沉的梁鹤垣是外面刺耳的笑声扰醒的。 他揉了揉发痛的眉心,再三确定自己是在府邸,眉心皱得更紧。 梁鹤垣忍着头痛,来到大厅—— 只见前院挤满了人,十几个青红小倌在院中载歌载舞。 他定睛一看,正中央,慕宁鸢拉着一个面如冠玉的少年把酒言欢。 下一秒,那男子逗笑了她,慕宁鸢笑着勾起他下巴,整个人迷糊的贴了上去…… 第7章 意料之中的清香怀抱没有到来。 只见十几个黑衣侍卫将众人围住,为首的侍卫冷脸开口:“得罪了,帝师命各位离府。” 众人嬉笑瞬间凝住,浑身发凉。 不复刚才的放纵。 慕宁鸢扭头看向身后,正对上梁鹤垣冷冽的目光。 真扫兴! 她摇摇晃晃的坐回了椅子上。 众人陆续走出大门,那个俊美少年是最后走的。 离开前,少年依依不舍慕宁鸢:“姐姐,下次你还会找我作陪吗?” 她勾唇,一笑百媚生:“会的。” “慕宁鸢!” 听到女人的回答,梁鹤垣面色铁青。 他冷着脸,声音好似三寒天的雪:“贪酒好色,胡言乱语,你哪里还有半分为人妻的得体!” 慕宁鸢置若罔闻。 目送着少年离去后,她才转眸看向梁鹤垣,收起笑。 “帝师大人昨晚不也醉酒到要女人搀扶,又凭什么拿你的清规戒律约束我!” “梁鹤垣,你说,你的佛会原谅你破戒吗?” 空气骤然凝结,梁鹤垣面若寒冰。 片刻后,他才沉默的吐出一口气,捏着发痛的眉心坐在她身旁。 语气像是妥协,也像是无奈:“我们谈谈。” 慕宁鸢颔首:“正好我也有话和你说——” “我们和离吧。” 梁鹤垣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尽数堵在喉咙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