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玉却忽然感觉极度厌倦，上下两辈子加起来，她真是受够了。

凌玉放下筷子微笑道：“我吃饱了，各位慢用。”

别说，素如兰还真想过让她改姓齐，不过那时候的凌玉虽然只是初中，却做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反抗。

她跑去了父亲生前的战友家，一群叔叔伯伯聚在一起护着她，势要保住凌家最后的遗孤。

素如兰被指责得颜面无光，这才歇了心思，齐汉声自此也对她态度淡漠。

但从那以后，素如兰便不让凌玉再跟父亲的战友们来往。

凌玉淡淡扫过桌上三人，最后目光定格在齐思云身上。3

“你放心，齐家只会有你一个女儿，我永远都只会姓凌。”

听见凌玉的话，素如兰眉头紧蹙，脸色难堪的呵斥：“凌玉！”

凌玉不为所动，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放在桌上：“对了，这些年齐叔叔打给我的生活费，一分不少的都在这里。”

齐思云瞪大了眼，似乎是无法理解一向逆来顺受的继姐居然会有胆子说出这种话。

凌玉继续道：“我这木讷的性子就不在这里招人厌了。”

说完不再看那几人的脸色，凌玉站起身：“刚进入航司，还有很多工作的事没处理好，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吃饭，先走一步！”

齐汉声重重将筷子砸在桌上表达自己的不满，凌玉却视而不见，兀自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素如兰追上来狠狠掐住她的胳膊：“凌玉，胡闹什么？跟我回去，向你齐叔叔道歉。”

凌玉像是丝毫感受不到胳膊上传来的疼痛，只歪头疑惑道：“道歉？我做错什么了？”

素如兰一滞，怒气冲冲地指责：“你刚刚那是什么态度？”

凌玉抽出自己有些发麻的手，语气平静：“妈，我长这么大，不靠齐家，这点你应该心知肚明，至于你，如果你选择齐家，那就安心做你好的齐太太，但我永远不会成为齐家人。”

素如兰怒极发笑：“好，好得很，还真是翅膀硬了，连我这个妈都不想认了！”

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场景，凌玉心中无可避免的泛起疼。

她敛下眸中复杂的情绪：“我没说不认，我依然会赡养你，但齐家的人，跟我再没有任何关系。”

素如兰没想到一向乖巧的女儿会突然这样，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你疯了吗？赡养我，你打工那点钱够干什么？”

凌玉终于忍不住，带出冷冽笑意：“那你好好当你tຊ的阔太，就当没我这个女儿吧！”

说完不等素如兰反应过来，凌玉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第16章

直到出了齐家，走到无人看见的角落，她才捂住胸口猛地蹲下身体。

此时，凌玉那苍白的脸上，早已布满了止不住的晶莹剔透的泪珠，再没有半分方才的冷凝决绝。

尽管上辈子的素如兰早就击碎了她对于母爱的全部热望。

但说出那样的话怎会不疼？那毕竟是生她养她的母亲。

凌玉嗓音沙哑的喃喃自语：“妈，是你先选择抛弃了我。”

她闭上眼，缓解着心痛带来的全身无力感。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清冷却带着试探的声音：“凌玉？”

凌玉强撑着抬头，蓦地撞见郁时景漆黑如墨的眼眸里。

郁时景在看清凌玉那张脸时，眉头一蹙：“发生什么事了？”

凌玉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脸上已恢复成漠然：“没事，胃疼。”

虽然这理由有些扯，但此刻的她实在不想再动脑子去应付郁时景。

果然，郁时景听见这话，神色有些一言难尽。

胃疼到哭？怎么看都不像凌玉会做出的事。

凌玉岔开话问道：“郁机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问题刚出口，凌玉突然想到不远处就是齐家。

这一片都是私人别墅，没有任何商业区。

她讽刺一笑，郁时景一向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就算分手难过又怎么会让她看出来，看来她刚才的猜测不过是自以为是。

不然，郁时景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齐家附近。

郁时景还在思考该怎么说自己从朋友家吃饭出来，看见路边蹲着个人特别像他新收的刺头小徒弟，出于某种莫名其妙的心理，所以忍不住停下了车走过来。

不过他一句话还没说就见凌玉脸色突然变换，最后神色嘲讽地道：“算我多问，不打扰郁机长了！”

说完凌玉一个人神色落寞地向前走去。

郁时景：“……”

怎么这性格这么让人琢磨不透？

郁时景不是个热心的性子，但至少是个绅士的男人。

他叹了口气，迈开长腿快步向前将人拦住：“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凌玉一脸倦怠的摆手：“不必。”

郁时景提醒：“从这里走到容易打车的地方最少几公里。”

凌玉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郁机长看着可不像这么话多的人？”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现在的郁时景和她认识那个有些不一样。

郁时景自遇见凌玉短短几天，吃瘪无数。

他抿唇微笑，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冷。

“凌玉，如果不出意外，未来几年我都会是你老大，希望你对上司有起码的尊重。”

上一辈子循规蹈矩懂事温柔的凌玉从未看到过这样的郁时景，她觉得十分新奇。

郁时景不明了她脸上神情的含义，冷漠地发出命令：“现在，上车。”

刚刚经历了那样的事，凌玉也懒得再跟他争执。

而且郁时景跟齐家不一样，未来还要一起共事几年，没必要把场面闹得太难堪。

于是凌玉上车说了个地址便闭眼假寐。

或许是太累，又或许是回来后便一直绷紧着神经，在鼻尖萦绕着的熟悉味道中，凌玉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第17章

等她再次醒来时，车已经停在了她住的小区门外。

凌玉一动，身上盖着的衣服顺势滑下去。

旁边传来郁时景低沉的声音：“醒了？”

凌玉一手拽住衣服，一手揉了揉酸疼的脖子询问：“现在几点？”

郁时景语气冷冽：“一点。”

虽然自己不是坏人，但怎么说两人认识也不过才短短时间，连熟人都还算不上。

凌玉竟然毫无防备地睡了这么久，这没有丝毫警惕性的模样让郁时景莫名不爽。

听见郁时景报出的时间，凌玉一惊，瞬时清醒过来：“我睡了这么久，你怎么不叫醒我？”

她记得上车的时候应该才九点左右。

郁时景没解释，只淡淡道：“醒了还不赶紧下车。”

难道还等着他去开门吗？

习惯了机长指令的凌玉一秒都不犹豫，利落地开门下车。

关上车门后，凌玉隔着车窗看着郁时景才反应过来，现在又没在飞机上，她怕什么？

沉默一瞬，她最后只闷闷地低声吐出两个字：“谢谢。”

郁时景略一颔首，示意听到了，随即发动汽车绝尘而去。

看到车辆远去，凌玉这才发现郁时景的衣服还拽在自己手里。

她一拍脑袋，神色懊恼：“睡昏头了！”

夜晚，凌玉看着挂在衣架上那件黑色外套，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明显感受得到，现在的郁时景性格虽冷淡，却比后来的郁时景身上多了一丝鲜活的人气。

是因为齐思云的离开改变了他吗？

凌玉反复回忆着上辈子跟郁时景认识时的细节。

在刚进云航的前半年，除了工作时间，她跟郁时景私下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直到稍微熟悉一点，她才敢大着胆子跟郁时景说一些除了工作以外的话，说起来，还是她主动追的郁时景。

那是在凌玉升为郁时景第一副驾驶的那一天。

在为她举办的庆祝宴上，她把自己灌了个半醉，借着酒劲对郁时景表白。

令凌玉意外的是，郁时景居然答应了。

那夜，凌玉喝得酩酊大醉。

所有人都以为凌玉是因为升职而高兴，只有凌玉自己知道，在母亲的控制下，除了飞行，这是她第一次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郁时景身上有蓝天的味道，抓住了这个人，她仿佛就离她想要的自由更近了一步。

思绪收回，凌玉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气。

直到死过一次才清醒，除了自己，没人能给她带来希望。

第二天，机场。

郁时景到达候飞室时，凌玉已经主动领了资料回来在做准备工作了。

郁时景睨她一眼，面无表情做自己的事，连一句多余的问候都没有，就像两人昨天从未相遇过。

看见其他人还没来，凌玉上前一步低声道：“郁机长，昨天的事多谢，衣服我送干洗店了，洗好了再还你。”

郁时景一边翻看资料一边不以为意道：“不用这么麻烦。”

凌玉顺口道：“要的，你洁癖那么严重。”

郁时景手上动作一顿，眼眸沉沉地盯着她：“你怎么知道？”

第18章

凌玉简直想抽自己。

这该死的习惯！

她大脑飞速运转，打量郁时景一眼：“看着像。”

郁时景想起昨晚的对话，似笑非笑：“光看就能看出来我话少还洁癖，我看你当机长屈才了，应该去街上摆摊看相。”

凌玉：“……”

相处那么多年，她从不知道郁时景嘴巴这么毒。

两人正对峙着，安明跃推门而入，看见郁时景手上的资料，拿腔拿调地耍宝：“天呐，我要被小师妹卷死了！”

凌玉内心松了口气，面上却若无其事地接话：“说笑了师兄，这都是我该做的。”

郁时景收回目光，内心总感觉有些异样。

机组的人陆陆续续到来，安明跃看了眼时间提醒道：“老大，机务组那边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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