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煦不施粉黛,一袭红衣的样子映入梁怀洲眸中,肌肤若雪,明眸皓齿。
他有一瞬错愕,恍惚看见多年前那个鲜艳、明媚的她。 但很快,梁怀洲就淡漠收回目光。 “今日初八,按例我们要回老宅看望母亲。” 顾知煦脚步一顿,笑意也僵住了。 她怎么忘了,周母不喜雍容,至今还住在老宅,而每月初八是雷打不动拜访的日子。 可周母从来都瞧不上她。 老宅团聚的氛围简直阴沉到让人发寒。 也难怪周轩和梁怀洲都是那副冷漠的性子。 顾知煦不想自讨没趣,遂招了招手:“不去,你就说我病没痊愈。” 刚欲离开,梁怀洲微怒:“顾知煦,侍奉婆母是你的责任!” 听到这话,顾知煦刚燃起的好心情瞬间就熄灭了。 心底还升起逆反心。 “母亲不喜见我,我去只会令她厌烦。” 她当着下人的面,笑着双手攀上梁怀洲的脖颈,故意拖长语调:“只是说起责任,那帝师大人晚上是否有尽到作为一个夫君的责任……” “顾知煦!闹够了没有!” 梁怀洲狠狠甩开她,眼底尽显厌恶。 顾知煦眼睫狠狠颤抖,心也不受控发疼。 她下意识掐住手心,刺痛从掌心传来,延至心底。 “既然你也做不到,那就别三从四德那套规矩束缚我!” 一句话,彻底点燃梁怀洲心中的怒火。 这是顾知煦七年来第一次顶撞她。 他想要开口斥责,可对上她那决绝离开的背影,胸口却莫名闷堵。 大门砸在门桩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梁怀洲盯着那扇被甩上的门,无意识的捻了捻刚刚擦过顾知煦衣角的手指。 半个时辰后,郊外马场。 顾知煦赶到时,邵燕询等人已经站在前方等着她。 总共五个人,一人一匹马,剩下一匹正是留给顾知煦的。 见她来,邵燕询笑着起身戏谑:“五六年没骑过了,温大小姐马术可还在?” 顾知煦不答,利落的翻身上马,仰头对邵燕询轻笑。 “再过十年,你也骑不过我。” 说完,她就挥舞缰绳,在马场里驰骋。 这一刻,京城那个最恣意洒脱的顾知煦,好像又回来了…… …… 放纵了一整日,顾知煦心头的烦闷也随风消散了。 夜色降临,一群人又去了酒楼。 红妆驰马品美酒,小倌美男唱戏曲,不亦乐乎。 可刚到酒楼门口,就看见一辆华美马车。 马车由两匹高大黑色骏马牵引,车帘上的徽章精致华贵,京城谁人不知—— 这是梁怀洲的马车。 邵燕询戳了戳顾知煦胳膊:“你家帝师来抓你了?” “他才没这闲工夫。”顾知煦嘴上说着,心里却发毛。 梁怀洲不会真来抓她了吧? 这时,侍卫走过来,恭敬对她说:“夫人,大人请您回府。” 风吹动车帘,顾知煦隐约看见坐在车上的墨色身影。 她心口发紧,却也不想再承受梁怀洲的冷脸,故意提高嗓子:“想让我回府,那他亲自来接我才行。” 说完就拉着邵燕询等人进了酒楼。 繁弦急管的音乐声中,姑娘们轻歌曼舞。 几个人共同举杯,觥筹交错。 “干杯!今朝有酒今朝醉!” 顾知煦一饮而尽,慵懒摊在座椅上,心中畅快。 邵燕询凑近了低声问:“你真不怕梁怀洲闯进来?” 顾知煦笑着摇摇手指:“你忘了他参禅了?他根本就不会进这浮华的交织之地。” 所以她刚才才敢那么嚣张。 虽然不知梁怀洲为何亲自来找自己,但他让她受委屈了,他也别想顺心。 再想到这两日来的冷漠,顾知煦忽然极其认真地问:“邵燕询,你说我要是跟梁怀洲提和离,他会应允不?” “什么?!” 邵燕询惊愕的张大了嘴,眼中是不可置信。 顾知煦拉住他衣襟,靠在他耳边大喊:“我说——我要和梁怀洲和离!” 话落瞬间,包厢里满座寂然,所有人都盯着她身后的方向。 邵燕询拼命使着眼色,顾知煦终于察觉到异常。 心没由的一慌,下意识回头看去。 烛光摇曳中,梁怀洲双眸幽深晦暗,一字一顿道:“顾知煦,你再说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