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母伸手点了点夏念汐的额头,眼里满是宠溺。 吃完饭,夏念汐看着正在收拾的夏母,忽然一怔。 她才发觉,不知何时,母亲发间的白发愈发清晰,眼角的皱纹也越来越来深。 她心中一颤,压下低落的情绪,开口说:“你不是每天都去公园散步吗,今天我陪你去。” 夏母笑着点头:“好。” 公园里,夏念汐挽着夏母的手臂静静在路上走着。 “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夏母忽然问。 夏念汐沉默了一瞬,缓缓开口:“妈,我以后回来陪你好不好?” 夏母一愣,毕竟是过来人,不过片刻便明白过来。 她叹了口气:“这世间,哪有夫妻没矛盾的呢?你爸要是还在,我也肯定是每天都要骂他的。” “两个人走到一起不容易,你要自己想好。” 夏念汐低着头点了点,岔开了话题:“妈,等我下次回来,换我给您做红烧肉吃,好不好?” “以前总是吃您做的,以后我给您做!” 夏母拍了拍夏念汐的手,点头称好。 晚上。 夏念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到那张B超照,怎么也睡不着。 半晌后,她翻身拿过手机,拨出了傅隐寒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听着话筒内传来的呼吸声,夏念汐低声开口。 “傅隐寒,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还喜欢我吗?” 第十章 话筒那边一片沉默。 夏念汐的心陡然沉了下去。 她懂了。 夏念汐强忍着情绪,哑声开口:“我知道在这段婚姻里,我没有做好妻子这个身份。” “5年前那件事发生后,我一直把自己封闭在失去队友的愧疚里,这么久以来,我忽视了身边的很多人,包括你……” 说到这,夏念汐忽然停顿了一瞬,但很快又继续说了下去。 “我也理解你,为什么不爱我了……” 话筒那头的傅隐寒一身防护服站在方舟病房走廊,双手蓦然攥紧。 他打断了夏念汐的话:“我这边很忙,等我回来,再好好聊这件事。” 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耳边传来的“嘟嘟”声,夏念汐倏地红了眼眶。 …… 月末前一天,夏念汐将抽屉里的‘停职报告申请’递交了上去。 但领导的回复却还要等上两天。 站在操场上,夏念汐看着不停训练的队友们,百感交集。 “滴滴滴——!” 耳边突然响起急促的警铃声,正在训练的队友们立即放下手中东西,快速朝消防车库奔去。 夏念汐自然也不例外。 这或许是她今年最后一次出警,她想站好最后一班岗。 全队迅速集结,整齐有序的快速登车,朝救援现场疾驰而去。 某物流仓库突失大火,有十三名人员被困。 赶到现场的时候,仓库已是漫天大火。 夏念汐立即下令队员迅速扑出一条防火带,自己则带着人朝火场冲了进去。 冲进着火的仓库门那一刻,夏念汐有一瞬的迟疑。 她想到了肚里的孩子……可下一刻,她便冲进了火场。 仓库内到处都是铁货架和堆得老高的快递纸盒,火势蔓延急速。 夏念汐一路找人,在一处倾倒的货架下找到了一个被困的女孩。 她上前清理压在女孩身上的东西时,耳边忽然传来了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 “你不要管我了,我出不来了……” 夏念汐没有说话,咬牙用尽全力将压在女孩身上滚烫的货架撑开,将女孩拉了出来。 女孩左腿受了伤,夏念汐一路搀扶着女孩朝外走去。 这时,女孩身侧一座正在熊熊燃烧的钢铁货架突然倾斜,朝二人压了过来! 夏念汐下意识将女孩一推! 又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拦住倒压的货架! …… 三日后。 傅隐寒坐上了回家的飞机。 飞机上,他从包内拿出那个已经被修好的录音机。 插上耳机,将磁带倒带,他按下播音键,女歌手悲伤的歌声在耳边响起。 ——突然我记起你的脸,那触动依然像昨天。 对自己我终於也诚实了一点…… 傅隐寒的心蓦然空了一下。 一下飞机,他便直接打车回了家。 今天应该是夏念汐的休假日,可是家中却空无一人,傅隐寒皱了皱眉。 他掏出手机,给夏念汐打电话,却始终没有人接听。 傅隐寒心头忽的窜过一抹不安。 他没有再等,直接冲下楼往消防大队而去。 等傅隐寒赶到消防大队,天空下起了雨。 一进营区,傅隐寒入眼便是一群身着火焰蓝正装的消防员列队站在操场上,神情悲肃。 国歌声里,夏念汐曾经的老队长捧着一个盖着国旗的盒子走向夏母。 傅隐寒瞳孔骤缩,一下被钉在原地! 接着,他就见老队长将那盒子递交到夏母手中。 一夕白发的夏母颤着手接过,眼泪一瞬涌出,这已经是她人生第二次接过相同的盒子。 老队长含泪转身面向全体消防员,哽咽的大声喊道。 “消防一支队:出队23人,牺牲1人,无民众伤亡!” “请大家记住英雄的名字:夏念汐!” javascript:history 第十一章 “敬礼!” 随着老队长的一声大喊,全体官兵迅速有力的抬起右臂。 同样是一身火焰蓝正装的李柏年,走到被钉在原地的傅隐寒身边,伸手推了推他。 明明只有短短的几步路,傅隐寒却觉得举步维艰,几乎寸步难行。 悲痛欲绝的夏母,终是撑着身子,将手中的骨灰盒递给傅隐寒:“你来了,就交给你吧。” 傅隐寒下意识接过,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声音:“妈……” “向家属致敬!” 老队长大喊一声,朝着傅隐寒、夏母等人敬礼。 随即,全体官兵立正敬礼,齐声大喊:“向家属致敬!”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回荡在操场上空,傅隐寒却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手中捧着的骨灰盒明明很轻,但傅隐寒却觉得如有千斤。 便是在前线抗疫几天几夜不睡觉,他也未曾觉得如此沉重过。 安葬仪式结束后,夏母看着墓碑上女儿的照片,眼中含泪。 “一路走好,妈妈以你为傲。” 傅隐寒在旁边扶着夏母,一言不发。 从墓园出来,傅隐寒和李柏年一起将夏母送回了家。 将夏母扶到床上躺下,傅隐寒开口说道:“妈,我明天来看您。” 夏母看着傅隐寒惨白如游魂一般的神态,心中也是不忍。 她嘴角勉强笑了笑:“是汐汐对不起你……” 傅隐寒没有说话,帮夏母盖好被子后,便出了房间。 回到家中,傅隐寒看着客厅里的行李箱,整个人忽然陷入了迷茫。 眼神黑漆漆的看不到半点神采,幽深的仿佛能将人吸进去。 房间内寂静的可怕,只听见墙上时钟滴答走过的声音。 傅隐寒坐在沙发上,感觉不到饿,也不觉得困,整个人如‘石头’一般。 没有知觉,没有反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