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匆匆下了楼,正要开车出发时,却迎面驶来一辆黑车。 车里走来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云小姐,老爷子想要见你。” 老爷子,江陆寻的父亲,他为什么突然找我? …… 江家老宅。 我跟着保镖走了进去,江父就拄着拐杖站在窗边。 江母穿着一身旗袍,一如既往端正儒雅地坐在沙发上,轻抚着那只上了年纪的波斯猫。 “来了。” 江父转身,伸手示意让我坐下谈。 我薇薇颔首照做,刚坐下,就注意到江父的视线落在我试图藏匿纸条的手上。 随即亲切的声音响起:“恭喜你今天在国际电影节上获奖,卓浅浅,不及你的一半。” 我心头一跳,放松了警惕:“谢谢伯父。” 似是洞穿了我眼里微末的期待,江老爷子继续说:“陆寻不会娶她的。” “成功的企业家若是泡女明星必败,我们江家的掌权人从懂事起便将这条家规刻进了脑子里。” 顿时,我终于明白了江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久远的记忆也随之朝我张开了血盆大口,江陆寻的话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 我当初高考成绩超出了重本线,我可以去任何一所学校,学任何专业,那时我已暗下决心学工商管理。 我要做他事业上的左膀右臂。3 他却在一堆录取通知书中,挑出那所戏剧学院,对我说:“表演挺好的,你适合。” 就因为他的这句话,我改了志愿,进戏剧学院,拍戏,进圈,我成了闪耀的明星。 我以为这就是他所乐见的,却没想到他是从一开始就想好了,他江陆寻的未来不会有我。 他早就给自己想好了退路,也早就给我的爱判了死刑。 我知道此刻我的脸色一定很差,但仅存的理智告诉我,江父这次找我实为敲打。 我不配,更没资格。 良久的沉默后,江父示意管家递给了我一个盒子……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江家老宅走出来的。 直到冰冷的雨水打在我脸上,我才回过神来。 握在掌心的手机纹丝不变,葱嫩的指尖却薇薇渗出了血丝。 那张写满‘云薇’名字柔软的宣纸,硌在中间,像根尖刺直直插在我心口。 耳边全是老爷子静如止水的声音: “你很像我故去的女儿,执着,不撞南墙不回头。” “可惜你不是她,也不会是她,她纯白如天使。” “有些事不提不代表不存在,在光明里呆久了就容易不切实际,回看一下来时的路,你或许能纠正已经走歪的轨迹。” 我冒着雨直直坐进自己车里,浑身颤栗却不自知,指纹解锁数次失败,抖着手输密码。 屏幕里,被剥光的我赫然冲进视线之中。 我痛苦地低吼着去按删除,却误触到播放键。 人贩子威逼拿开遮挡的淫笑声,16岁的我歇斯底里地哭喊让我彻底崩溃了。 我捂住耳朵头忍不住地往方向盘砸,我抓着心脏嘶吼。 心口仿佛生生撕开了一道裂缝,屈辱的眼泪像大颗大颗像盐巴灌进去。 我痛得快要死掉了,目空一切的自尊粉碎。 我的确不配。 握在掌心写满云薇名字的宣纸已经揉碎。 播放暂停的手机,突然收到信息—— 江陆寻:我在你家门外。 …… 我回到兰亭公寓时,房门是虚掩着的。 我一脸呆滞地看着那条敞开着的裂缝,站定在原地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推门走进。 客厅里,江陆寻一身黑衣陷在象牙白的沙发里,头顶白色的射灯打在他如雕刻般杰出的五官上。 我低下头,嗓子沙哑:“对不起,我刚刚有事耽误了时间。” 江陆寻清冷的眸子看向我,几分打量后:“你要跟我说什么。” 我不敢看他,头还是低垂着:“我……我打算和国际制片人合作。” “那个人,他是环球影业的华人制片,叫Allan,你认识吗?他真的还蛮厉害的,我有机进军国际,或许会跟甜茶合作演什么……” 我絮絮叨叨,嘴巴张合个不停,甚至不知道在说什么,只知道好像该说话。 直到江陆寻冷声打断:“说够了吗?” 我戛然话止,抬起头,看到他的眸色越发阴沉:“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江陆寻起了身,皮鞋在公寓里哒哒的响。 我却在江陆寻即将越过我之前,抓住了他的手。 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闪过一丝慌张,自相矛盾地松开。 我的声音压的更低了些:“我想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江陆寻站在那,没动。 他身上常年有的檀木香让我有那么一瞬的清醒:“你说,一个不小心跌进无间地狱的人,如果能爬上来,还有资格拥抱光明吗?” 江陆寻不假思索,淡淡地吐出四个字:“痴心妄想。” 第10章 我一怔,耳畔嗡鸣声轰炸如雷。 这时,他突然转过头来,冷倦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到我身后墙上。 那里挂着一幅合照,照片里,江陆寻身上满是凌乱的红唇印。 我不用回头看,也知道。 他眉头一皱,说出的话毫无情绪:“把合照取了。” 我浑身一僵,一错不错注视着他的目光,还是捕捉到男人眼底的厌弃。 “别让我亲自动手。” 话落,江陆寻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虚掩着的门砰地合上,曾让光漏进来过的裂缝也彻底封闭。 全身的力气仿佛在这瞬间被抽空,我整个人瘫软在地,泣不成声。 痴心妄想,就是他给的答案。 …… 日升月沉,东起西落。 自国际电影展获奖后,我被搁浅的电影电视剧以及代言渐渐解冻。 我短暂地低沉了一段时间又高光回归了大众视野。 我的通告安排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忙。 一切都好似回到了从前,却又不似从前。 只是那个以‘互联网冲浪选手’著称的私人账号沉寂了很久。 工作账号的动态也满是官方言论。 …… 一个月后,7月29日,江安安28岁忌日。 辰光公馆,静室内。 为江安安念了一整夜《大悲咒》的江陆寻从蒲团起身,便准备出门去前往静安寺为她点灯。 走出静室,管家突然叫住了他。 “少爷,我有一事想跟您谈谈。” 江陆寻不语,沉默以应地继续往外走。8 管家却是不识相般追了上来:“老爷前不久把云小姐叫去谈过话。” 江陆寻脚步一顿,无澜的冷眸看向管家。 “斗胆说,当年安安小姐的死不是您的错,怪只怪泯灭人性的绑匪,他们早做了缜密的谋划,才在您开车回家的路上绑架了安安小姐,是他们那群畜生糟蹋死了安安小姐!” 管家眼里迸发恨意的泪光,顶着江陆寻阴沉如墨的暗眸,继续说道。 “所以就算云小姐也有不堪的过去,被该死的人贩子拐卖逼迫拍下那些不雅视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