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是以前时柠一定觉得幸福,可现在,她只觉得背脊发凉。 周治学不是去看外婆的,而是在……恐吓她。 她明明已经叮嘱过护工,可他还是见到外婆了。 眼下他想要捅破一些事,那是轻而易举。 她忍着火,淡淡道:“我自己会过去,你陪着外婆吧。” “好,那我和外婆等你。” 周治学掐准了她的命脉,这回没有多说,很干脆地挂了电话。 时柠握着手机,身体却是僵的。 直到裴辞捏了下她的脸。 她回过神,肩膀放松了点。 “谁的电话?”他明知故问。 “外婆的。” “不高兴?” 时柠默了默,她垂下眸,“周治学去看我外婆了。” 裴辞不语。 时柠解释:“我外婆刚做过心脏手术,不能受刺激。我跟周治学的事,我还没有告诉她。” 她说着,口吻有些哽咽:“我怕周治学会说。” 裴辞点头,替她做了总结:“他威胁你。” “嗯……” “你打算怎么办?”裴辞问。 时柠思索片刻,抬头看他。 “我今天可以先走吗?” 她怕来不及回市里,再让外婆生疑。 裴辞没答话,搂着她,倾身向前,捏了一颗葡萄,递到了她嘴边。 时柠以为他不同意,心里紧张,张开嘴的同时,眼神恳求地看着他。 男人手指轻轻一捏。 葡萄破开,果汁和果肉滑进了时柠口中,然而也有一些溢出,沾湿了她的唇瓣。 她下意识去舔,舌头却从男人指尖扫过。 她是无意的,可看在裴辞眼里,却成了她恳求的小小心机,很是勾人。 他抽了纸巾,给她擦着嘴角,又把人拢进怀里,极尽温柔。 时柠有些恍惚。 “有时候,面对无耻的敌人,一再退让,只会把自己逼入绝境。” 他声音缓缓,意有所指。 时柠靠在他胸口,听着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忍不住露出脆弱的真实面貌。 “可我没办法,只能退。” “我说了,你有别的路可走。” 时柠不语。 男人低头,伸手替她将头发别到耳后。 “等会儿我送你回市里。” 时柠心头微动。 他对她太温柔了。 尤其是在全世界都在逼迫她,欺压她,这份温柔被无限放大,令她无法抗拒地想要靠近,甚至不去思考,他给的究竟是蜜糖还是砒霜。 第86章 夕阳西下,裴辞的车把时柠送到医院对面时,还不到六点。 时柠推门下车,还是犹豫了下,转头看向裴辞,“教授,抱歉。今天……”没能还你的债。 她话没说话,裴辞却明白。 男人点了下头,姿态优雅,很好说话的样子。 “我不是个苛刻的债主。” 他顿了下,又说:“更何况,我觉得你或许会想换一种还债的方式。” 时柠没反驳。 她知道自己内心动摇了。 起初,她不想做周治学的情-人,后来,也不想跟裴辞保持关系。她只想过平静的日子,不想被任何人欺负,也保住自己的尊严。 可现在,所有人都在打破她的计划。 她总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快被压到最低了。 可能,再有那么一根稻草压下,她就垮了。 她思索片刻,忽然,倾身过去,靠近了裴辞。 前座,陈朝和司机识趣地低了头。 时柠亲在了裴辞的嘴角。 他们做过很多亲密的事,就连一小时之前,做得都比这个吻要过分。 可只有时柠知道,这一吻,和别的吻都不一样。 这是她给自己踏上后路,求的一张入场券。 裴辞没拒绝,意思也很明显。 她可以随时找他。 “教授,我走了。”时柠轻声道。 裴辞点头。 夏日的傍晚,地面余温仍在。 时柠踩着半高跟落地,却觉得没昨天那么热,心脏处,被注入了无名的力量。 她往对面走去。 马路对面,裴辞没立即让司机开车。 时柠刚到医院门口,就有人出来接她。 隔着马路,他也能看出对方是周治学。 匆匆的眼神交锋,他淡定从容,完全不放在心上,嘴角残留的触感,更令他心生愉悦。 他收回了视线。 陈朝适时开口,叫了他一声。 裴辞眸色淡淡看向前方。 陈朝说:“您19年在HW定过一条行星主题的项链,不知您是否还有印象。” 后座静了许久。 裴辞靠在座椅里,听到行星、项链这样的关键词,恍如隔世。他睁开眼眸,眸底一片漆黑,宛如深沉的宇宙。 曾有个女人夸他眼睛生得好,如宇宙星辰般神秘深邃。 但那也是很久前的事了。 “靳总。”陈朝转头看来。 裴辞抽出思绪,面上平静。 “东西做好了?” “是,品牌方打了电话过来,问是否还送到当初预定的地址。” “不用。”裴辞闭上了眼睛,唇瓣掀动:“让他们送到江南城。” “好的。” - 时柠走进医院,并没等候身后的周治学。 直到推开病房门的前一秒,她才调整表情,把笑容挂在脸上。 “外婆。” 病床上,老人听到她的声音,并没想平时一样高兴,脸上是藏都藏不住的愁。 “不是说下了班再过来吗?怎么这么早?” 时柠说:“我今天事情都昨晚了,跟上司打了招呼,提前走了。” 老人家看着她的脸,似是在琢磨她话的真实性。 “现在的老板有这么好说话?” “那没办法啊,谁让宁宁优秀呢,老板通融她一点也正常。”周治学笑着开口。 第87章 见周治学开口,老人家的脸色放松和了些。 只是,她犹豫了下,还是主动问时柠。 “我听护工阿姨说,今天在医院看到你了,你好像卷进什么家庭纠纷了?” 时柠整理东西的动作一顿。 她知道,外婆是看周治学在,用词委婉了点。 她被应承禹等人送到医院时,莫总那老婆嘴里还不干不净的,暗示她插足。加上莫总打扮中性化,路人估计有一半都想岔了。 “是有点问题。”她点头道。 老人家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怎么回事?” 时柠正要开口解释,周治学已经笑着开口:“都是误会,宁宁只是去见客户,结果客户的老婆误会了。” “你也知道?”老人家诧异。 “这种大事,宁宁当然一早就跟我说了。”周治学道。 老人家这才松口气。 错怪了小孙女,她又忍不住打抱不平。 “这客户的老婆怎么这么不讲理?” 说着,她费劲地拉住时柠,“宁宁,你,你受伤没有啊?” “没有,好着呢,来医院,是我故意吓唬人的。” “真的?” 时柠再三保证。 老人家总算是信了。 周治学在一旁,又煞有其事地谈起结婚一事,仿佛他跟乔琳宣的事从未被戳破,一切照旧。 说起这些,老人家格外有精神,话都比平时多了几倍。 “有你照顾宁宁,外婆就放心了。” “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爱宁宁,绝不让她吃一点苦。” 一旁,闷声削苹果的时柠听到这话,真想给周治学鼓掌。 他演技太好,脸皮也太厚。 为了外婆,她全程忍耐,连周治学刻意扮演亲昵,她都忍了。 直到八点,老人家担心他们明早还有工作,催着他们回去休息,他们才从病房出来。 一出门,时柠就垮了脸。 周治学却还能继续装:“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时柠头都没回,径直往前。 周治学见状,脸冷了下去。 “宁宁。” “外婆就在这里,你也要这么不留情面吗?” 时柠脚步一顿。 她转过身,目光死死地盯着周治学。 周治学却疯子一样,脸上又露出笑。 他走到她面前,说:“刚才在外婆面前我忘记问了,出国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又是这个话题。 时柠面无表情,“我要是不答应,你是不是就打算去外婆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