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邬瑾点头,“我去拿伞,这就能走。” “我也去!”邬意捏着个饼出来,“哥,我也跟你去,今天下雪,铺子里不忙!” 邬瑾点头,去取了伞,罩着弟弟,三人一起往白家桥走。 宅子在州学靠右,规规整整的一进三合院,正房三间,左右各半耳,东西两侧厢房各三间,没有南房,东厢房南边是厨房,官房在西厢房南侧。 虽只是一进院,但是举架甚高,伸出来的梁木扎实粗圆,雪厚厚压在屋瓦上,没有丝毫影响。 一只黄沙缸放在西厢房外,一只水桶立在厨房门前。 邬瑾推开各个屋门看了看,出来问邹亲事:“邹叔,这屋子一个月要多少赁钱?” 邹亲事道:“两贯,这里安静,不是十石街那等小巷窄房,而且离州学也不远。” 邬瑾点头,仔细思量。 邬意在一旁上蹿下跳,恨不能马上就搬进来住,他想有自己的屋子,这样就能邀请刘博文来家里做客。 “成,邹叔,”邬瑾点头,“我去取钱,再和您去签赁书。” “喔!我要住厢房咯!”邬意欢呼一声,一蹦而起,然后“啪”一声摔了个五体投地。 他“哎哟”两声,揉着屁股爬起来,弯腰掸雪,把浑身上下都拍了一遍,又紧跟着邬瑾走出去,笑的满脸是嘴。 和邹亲事告了辞,兄弟两个往十石街走,邬意缠着邬瑾要了个印子糕吃,边吃边看,刚吃完,忽然几个少年打着马迎面而来,其中一个挽住辔头,踩在马鞍上跳下来:“邬意!” 他圆头圆脸圆眼睛,两条眉毛在脸上跟两座拱桥似的,显出几分憨厚之像,看年纪比邬意大不了多少,但是目光在邬家兄弟之间一转,又很机灵。 “刘博文!”邬意立刻手舞足蹈的和他打招呼,“大冷天的,你不是说不出门吗?” 刘博文笑嘻嘻的:“是家里哥哥们有事,非要带上我,这是你哥哥吗?” 邬意连忙点头,对邬瑾道:“哥,这就是刘博文。” 刘博文连忙作揖:“邬大哥,久闻其名,没想到在这等情形见面,实在是失礼。” 邬瑾侧身躲开他这一礼,若有所思道:“不必见外。” 邬意大大咧咧地挽着刘博文胳膊,欢天喜地的告诉他自家要换地方住了,请他来家里做客,两人说了几句,声音小了下去,刘博文挤眉弄眼的,似是在和邬意约定见面的时候。 末了,刘博文要去追赶兄长,不和邬意说悄悄话了,昂首对邬瑾道:“邬大哥是不是看我眼熟?” 邬瑾皱眉:“没有。” 刘博文嬉着嘴笑:“我有位远房表叔,叫刘成器,邬大哥前两年应该碰过面。” 刘成器! 邬瑾脑子里“嗡”的一声,脸上随之显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后恢复如常,沉默着没有回答。 刘博文又道:“翻过年,就是三年了,要不是表叔回去之后提起,我们也不知道。” 邬意站在一旁,看看邬瑾,又看看刘博文:“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刘博文不回答,翻身上马:“我先走了,邬大哥,改日定当拜访。” 待他离去,邬意伸手去拉邬瑾:“哥,你见过刘博文的表叔吗?他表叔是不是很喜欢你,这么久了都还记得和你有一面之缘?” 邬瑾一个字都不回答,烫手一般丢开邬意的手,对邬意的天真语言,只觉刺耳,又忖度许久刘家意图,冷冷看了邬意一眼:“你回铺子里去,以后不要跟刘博文出去。” 邬意下意识想问为什么,但隐隐察觉出不对劲,不敢多问,跟着邬瑾回到十石街,独自往铺子里去了。 邬瑾进屋拿了两贯钱,去宅店务和邹叔重新签过赁书,交了一个月赁钱,前五日为搬屋日,不做赁期,从十一月十七开始算。 办妥这一件事,邬瑾浑身寒透,大雪如席,片刻不住,天已成青黑之色,沉沉压在头顶,让人难以伸直头脚,至于那雪,本是洁白之物,却也忽然成了爪牙,密密麻麻将他拢在其中,逃脱不得。 也是,刘家如此能忍能耐,猫捉老鼠似的等候良久,此时才伸出一点爪牙来,又怎么会让他逃脱。 第91章 三人行 十一月十二,邬家饼铺歇了一日,举家搬至了白家桥。 过了两天,这个比较好的家清理的干净整洁,邬母白天忙铺子,晚上忙家里,忙的容光焕发,精神奕奕,手里长了块抹布,走到哪里擦到哪里,连装水的黄沙缸都险些让她擦出釉色。 又过一日,晌午刚过,这扇比较好的门推开,一个比较胖的脑袋插了进来,同时嘴里嘀咕:“没人?没人怎么不锁门?” 他干脆推开门进来,身后跟着个比较瘦的小厮,扛着硕大无朋一条羊腿,两人和羊腿一起进了院子。 程廷示意胖大海把羊腿扛到厨房去,左顾右盼:“这地方不错,一点也不臭。” 然后他一伸手,把莫聆风拽了进来。 莫聆风进来了,两手空空,东张西望,殷南环视一圈,不见异样,坐屋顶上吹冷风去了。 院子里的雪铲的干干净净,露出夯实的黄土地,黄土地上叉着两个撑杆,撑杆上横一根竹竿,竹竿穿过一件襕衫的两袖,就这么平平展展的把襕衫晾在风里。 莫聆风认得这件衣裳是邬瑾去程家赴宴时穿的,打架弄脏了,又连着几天雪,这两天才浆洗出来。 “咕咕”的声音从东南角传来,是厨房灶上熬着什么东西,香气扑鼻。 程廷很不见外的进了厨房,揭开锅盖一看,里面翻滚着一条干巴肉,他们也分不清是熟还是没熟。 程廷盖上锅盖,又翕动鼻翼,嗅着蹲下身去,对着灶孔里看了一眼,让胖大海拿火箸往里刨:“一条羊腿,换两个红薯,不过分吧。” 胖大海果然刨出来两个红薯,拍干净灰交给程廷,程廷挥手赶他:“你回去吧,要是我爹问,你就说我在和邬瑾讨论学问。” 胖大海受命而走,留下程廷和莫聆风蹲在灶前吃烤红薯,吃完后将嘴一抹,继续蹲。 “我都没吃饱,”程廷摸摸火箸,“邬瑾也不在,咱们去吃湖州菜吧。” 莫聆风摇头:“邬瑾都没关门,我给他守着门。” “那我也给他守门吧,”程廷搂起一根柴火,塞进灶孔中去,“晚上你请我们去听奚琴吧,我不敢挂我爹的账,你挂你哥哥的账。” “行。” 两人都不会烧火,只是一味的添柴,不到片刻,厨房里一片乌烟瘴气,二人被烟火熏的泪流满面,接二连三的抹眼泪,整个厨房都浸在烟气之中。 程廷眯着眼睛,摸索着打开厨房门:“咳咳咳……这咋……咳咳咳……” 风涌进来,烟雾慢慢散去,灶孔里也不再浓烟滚滚,火苗渐起,“忽”的一下,直舔上灶台,包围了整个锅边。 锅中井井有条的咕嘟声骤然变急,如一场急雨,连锅盖都时开时合,锅中肉香味越发浓郁,然后那香气渐渐走味,成了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