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抽空了灵魂一样,再不复往日的精明霸气和神采奕奕。 他只知道是因为夫人的过世,从前他觉得容总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只知道工作,对人不带一丝感情,没想到他也是这么深情的人。 这样的状态,不知道持续了多少天,有一天家里来消息,他忐忑不安地去报告,关在地下室的那个女人,居然买通了一个园艺工人跑出去了。 他以为容总会大发雷霆,没想到他只是抬起头,双眼无神地回答了一句:“知道了。”就没有任何反应了。 这世界上,情殇是最伤,罗宇终于见识到了,能让一个那么厉害的人变成这样,他一直陪着他,也很担心。 整整过去了一年多,容以勋才慢慢缓过来,开始正常处理公司事务,只是明显可以感觉到,他变了很多,本来就很少笑容的他,笑的更少了,终日冷漠,却不像往日那样脾气臭。 罗宇有些心酸,这样的容总,消失了一些生机,他还宁愿他像以前那样,没事就抓住他们训一顿,或者因为一点小事就骂得他们狗血淋头。 他的身边,再也见不着任何女人,有几次,在外休假的老爷子特意跑回来给他安排,都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 每到三月,他都会一个人跑到夫人的墓前,一待就是一整天,虽然里面只有几件衣服首饰,过了这么长时间,估计连衣服也已经腐烂了吧。 也是奇怪了,几年前那起偷盗遗体的案件,到如今都没有侦破,不得不佩服那伙盗尸者的高明。 罗宇有时候很悲凉地想,这个男人,该不会一辈子就这样生活了吧。 第18章 像臭虫一样活 五年后。 意大利,巴塞罗那。 五月的风吹得人懒洋洋的,这里的生活闲适又安宁,头发盘成一个髻的年轻女人正靠在宽大的躺椅里打盹儿,柔和的阳光照在阳台上,铺满一地的金黄浅黄。 一缕俏皮的发丝轻轻落下来,落在她的侧脸上。 高大英俊的男人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他的嘴角轻轻上扬,不自觉露出柔柔的笑意。 轻轻走过来,犹豫了一下,终于忍不住伸出修长的手,替她轻轻将垂下来的发丝拢到耳后。 虽然动作极其轻柔,她还是醒了,一睁开眼睛,立刻笑了。明亮的笑容清晰地落到他眼里,他愣住了,一瞬间移不开眼睛。 “师哥,你来了!” “恩,最近很累吗?在这儿睡着了?”男人的声音里都是宠溺。 “没有啦,我都很少干活,主要是天气太好,太舒服啦!”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男人又忍不住伸出手,揉揉她的头,“恩,对,我们的小晚晚,就应该少干活,多休息。” 这女人赫然就是许晚! 五年的时间过去,她的脸上少了青涩,多了一些稳重和平和。 “对了,我给你们带了些吃的,据同事说是特产,我刚进来时放冰箱了,你记得拿。” “哎呀,你怎么又拿东西,这下不得了了,许寻那小子,又得在小伙伴面前嘚瑟半天。” “小寻还没回来?” 许晚看了看表:“恩,这个时间,应该马上要到家了。”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下一秒,门被大力推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脑袋钻进来:“妈妈,我回来了!” 一步跨进来,看见屋里的人,立刻又更开心了:“呀,秦叔叔,你来了,太好了!你又可以和我玩了!”敢情是将秦朗当成了大玩伴! 秦朗脸上洋溢着笑ᵂᵂᶻᴸ,走近几步,一把将小家伙抱起来:“来,我看看,不错不错,又重了点儿,看来有好好吃饭,该表扬!” “是吧,小寻最听话了,上次秦叔叔说了,如果我好好吃饭就带我去玩,说话要算数哦。” “算数算数,当然算数,你秦叔叔什么时候忽悠过你?” “哎,你可别太宠着他了,这家伙,老是盼着秦叔叔来,最近都不把他老妈放在眼里了。”许晚笑着看着他们,走进来,装作一副吃醋的样子。 “没有啦,我最爱妈妈了。”小男孩闪着一双机灵的眼睛,又补了一句:“也爱秦叔叔。” “你这小机灵鬼,还真是谁都不得罪!”秦朗忍不住在孩子脸上亲了一口,把他放下来:“来,跟叔叔说说,今天在学校里玩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收到了一封情书,隔壁班王小花送了我一盒巧克力,说要和我一起玩,可是我不想和她一起玩,我想和李蔷薇一起玩。”小男孩把书包送肩膀上拿下来,随手扔在沙发上。 “啊?”许晚有些啼笑皆非:“你个小破孩,你知道情书是什么吗就收情书。” 秦朗也笑:“哎呀呀,不得了了,我们小寻的魅力可真是大,主要是长得帅,哈哈。” “对啊,我们班有好几个小朋友都说我长得帅了,他们说我爸爸一定也长得很帅很帅,因为很帅的爸爸才可以生出来很帅的小朋友,妈妈,那我爸爸是不是长得很帅呢,还有,为什么很帅的爸爸才可以生出很帅的小朋友呢?”小男孩一边玩着茶几上的毛毛熊,嘴里叽叽喳喳不停。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第19章 有些人活着,但已经死了 像是冬日里呼啸而过的火车,碾在打磨光滑的铁轨上,带起刺骨的凉风。 即使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久到很多事情都快模糊了,感觉却是忘不掉的,那时候铺天盖地的绝望、痛苦,终于决定放下的心冷,早已深深地刻进骨肉里,岁月可以治愈人心,却无法抹去痕迹。 那个人,也许现在和他爱的人生活的很好吧。不知他是不是偶尔还会想起来,生命里也曾经出现过这么一个女人,让他讨厌至极,一秒钟都不想见到。 所以,那就如他所愿,许晚终于从世界上消失了。 秦朗的心一沉,皱了皱眉,看着旁边的女人一瞬间失神,心里又是一阵酸痛。 这么久了,她还是忘不了那个人。 “妈妈,我要快点长大,长大了就可以见到爸爸了,这样的话我就要跟他比一比,到底谁更帅。” 小男孩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从沙发上跳下来,跑到许晚身边,仰着小脸看她。 许晚回过神来,伸手揉揉儿子的头,把他柔顺的细发揉的乱糟糟,脸上恢复清明:“是啊,所以呢,我们小寻就要乖乖听话,快乐长大。” 从小男孩第一次问她的时候,她就告诉他,爸爸因为工作关系不能和他一起生活,需要等他长大了一些,才可以见到爸爸。 心里不免苦涩,这个谎言,不知道还要用多久,小寻现在还太小了,小到不能理解很多事情,要等他长大,那时告诉他真相,应该就更容易接受吧。 “妈妈,爸爸有秦叔叔好吗?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不然秦叔叔做我爸爸也行,我喜欢秦叔叔。” 许晚一时语塞,看了看旁边的秦朗,有些尴尬。 “好啊,叔叔也愿意,主要看妈妈答应不答应了?”听到小寻的话,秦朗的心情瞬间变好,同时又带着一些忐忑看向许晚。 “你这小鬼,说什么呢,还不赶紧去做作业,我一会儿检查!” “唉!好吧!”小寻故意发出一声夸张的叹气,撇撇嘴跑进书房去了。 房间里恢复安静,男人的神情潸然下去,这么些年来,他不是没表示过自己的意思,各种委婉的明示暗示都试过了,她却总是这样,不是装傻就是岔开话题,每次看到她这样容左右而言他的样子,他心里既悲伤又心疼。 他亲眼见过她经历过什么,不想给她太多压力,他要耐心地等,等她彻底走出来,那时,她的心里才能空出一块地方给他吧。 许晚看着小寻走进书房,这才悄悄看了秦朗一眼,见他似乎没什么异样,才放下心来。 “师哥,你那边工作上都处理好了吧,小寻还有一周就放假了,这次回去我打算带他多住一段日子,顺便我们也可以多陪陪师母。” 几天前,她和秦朗得知,他们曾经共同的老师去世了,葬礼就定在半月后,于情于理,都应该回去看看。 “恩,放心吧,已经处理好了,我来定机票吧,等小寻放假就走。” “好的,谢谢师哥。”她朝他露出甜甜的笑。 秦朗一愣,内心柔软成一滩水。 很多年前,还是小姑娘的她,也是这样的笑,一瞬间就吸引了他。 那时候许晚十六岁,面容芬芳,一笑起来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像是春日里的暖风拂过。 曾老师主持开第一次小组会议的时候,她就迟到了,猫着腰从后门想偷偷溜进来,被曾老师一眼看到了,笑着提醒她小心别碰到桌子了。 大家都朝后面看,当时她的表情既可爱又好笑,多年来波澜不惊的心突然就动了一下。 那时候的秦朗,就跟别的小伙子不太一样,整天清冷着一张无欲无求的脸,一门心思扎在学业上,很多女孩想靠近他,都被他躲掉了。 许晚的出现,就像一束光,照进他寡淡无味的世界。 后来,他们熟悉了之后,他才知道,她家里很有钱,有个很宠爱她的父亲,还有,她已经喜欢了别人。 其实她很少讲起那个她喜欢的人,但是秦朗在她的钱包里看到了照片,气势凌人桀骜不驯的富家少爷模样。 原来他的出场已经迟了,只是一场情深缘浅,只好悄悄将这份感情隐藏起来,装作什么都没有,以一个好师哥的样子在她身边。 秦朗不知道她和那个男人之间是怎么样的故事,只知道她有时候开心,有时候不开心,偶尔还会忍不住跟他打电话哭泣,那时他就心乱如麻,痛苦不堪。 他毕业那年,许晚从学校退学,嫁给了那个男人。 婚礼他没有去,把自己关在家里一整天,从来不喝酒的他喝得人事不省。 这之后,他们就失去了联系,直到三年后,他突然又接到她的电话。 却是在她那样绝望的情况下。 她请他帮忙,安排她“被火烧死”…… 第20章 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