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踩着椅子的边缘,双手环抱着膝盖,下颌斜抵在交叠的手臂上,从他的额头,一点一点的往下。 这个场景让岑桑想起了一个周末下午,在一家网吧里。 霍砚头一天晚上没睡太好,所以玩了会儿游戏困的不行了,于是趴在网吧的桌子打算睡一会儿。 岑桑当时在看电影,她看的很入神,并不知道霍砚睡着了,等她看完后,摘下耳机转头看向旁边的人时,才看到他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左手臂压在下面垫着头,右手臂则随意半曲半直放在桌上,脸微微侧向岑桑这边,所以她刚好能看到霍砚大半张的脸。 十七八岁的少年,皮肤很好,浓眉高鼻薄唇,真是格外的好看,越看越让人喜欢。 那时候两人还处在暧昧期,霍砚并没有捅破那层纸跟她表白……但岑桑感觉得到他对自己和其他女生是不一样的,以至于因自己在他心里的特殊地位,常常暗自窃喜。 而今,再看着这张脸,仍会让岑桑心悸不已,却再难找回十年前那种满心欢喜。 因为身上有伤,霍砚只能维持着平躺的睡姿……但同个姿势躺久了,便感觉浑身不舒服……所以他并没有睡多久,一个多小时便醒了。 醒来的时候,外面似乎又下起雨来,簌簌的雨声配合着昏昧的病房,让人有一种懒倦的惬意感。 若不是伤口处的疼痛提醒着他,还真让人忍不住享受起来。 被子被压了一块儿,有些牵扯的紧绷感,霍砚转动脖子,垂眸往床边看了眼,岑桑趴在床边睡着了,些许的发丝横过半边的脸延伸在鼻梁上。 霍砚抬手拨开她脸上的头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睫毛浓密卷翘,比起妆后妩媚风情的样子,但在倒是显得素净安然。 他的食指从额头到鼻梁,又刮过脸颊,玩了会儿见岑桑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觉得有些无趣,心里突然不乐意起来,恶作剧般用手指去逮她的睫毛。 岑桑就这么被他给弄醒了,眼睛还没睁开,便抬手打了下恶作剧的那只手,“都这样了,就不能安分点儿?” 话音落下,她才睁开眼抬起头瞪向望着她的男人。 霍砚没有丝毫扰醒岑桑的歉意感,理所当然道:“我口渴了,想喝水。” “渴死你得了!”岑桑冷哼道,冷眼盯着他看了会儿,还是起身给霍砚倒了杯水递给他。 霍砚装模作样的抬了抬手,然后无力的垂了下去,眨着眼睛无辜的看着岑桑。 岑桑气结,咬牙道:“霍砚,你别跟我得寸进尺!” 霍砚漫不经心道:“昨晚你淋了雨头晕发烧,我可是耐着性子哄着你喝姜汤吃药...” 岑桑冷笑:“我让你哄了?喝不喝,不喝我拿走了!” 霍砚看着她不说话。 岑桑是真想把水杯放回去,但看着他有些苍白起皮的嘴唇,虚弱的样子,又硬不下心来,心里挣扎了片刻,还是软了下来,把水杯递到他嘴边,半软半硬道:“喝吧。” 霍砚嘴角勾了下,启唇衔着杯口,不紧不慢的喝了几口……不过他半躺的姿势,加上又是岑桑拿着杯子,难免配合不当,有少许水沿着嘴角淌了下来。 岑桑把杯子放下,抽了两张纸巾,给他将嘴角和脖子上的水细致的擦干净,正要转身把纸巾扔掉,却被霍砚抓住了手腕。 岑桑望着他的手,“你干嘛?” 霍砚淡笑道:“不干嘛,就觉得我这一刀挨的挺值的。” 岑桑呵笑,“我看你伤的不是腰,是脑子吧?待会护士过来,我让她给你安排个脑部CT好好看看。” 她说完,霍砚脸上的表情忽然严肃不少,他顿了顿,说:“十年前我出了场车祸,脑子确实有些问题,有一段时间什么都记不得了,后来记忆慢慢恢复不少,但应该还是忘了一些事情。” 岑桑听他说完,无声的和他对视了数秒,垂下眼皮,嘴角浅淡的弯了下,“能忘记的,想必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第268章 岑桑说完,便挣脱了霍砚的手,转身把手里用过的纸巾丢进了床尾的垃圾桶,然后她抬脚朝病房里的卫生间走去。 门关上,她站在洗脸池边,望着镜子中的自己。 这段时间以来,她以为自己对霍砚的那股怨恨早就淡了……可当他再提起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并不是。 她还是恨的,恨他忘了自己,恨他十年前没有遵守诺言回去找她,恨他从来不知道这十年她是怎么过的,甚至在他记忆中根本就没她这个人。 年初她刚来C市的时候,第一次重逢是在许清禾的生日聚会上,她隔着无数的人朝霍砚远远的望去……而他在察觉她的视线后,仅是目光冷淡的从她脸上晃过,没做丁点儿的停留。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霍砚失去了对她的记忆。 霍砚将许清禾当成公主一样捧在手心,宠着爱着,仿佛满心满眼就只有许清禾,其他女人再难入他的眼。 看着霍砚和许清禾幸福甜蜜的画面,岑桑的心态失衡了,她真的好恨好恨那个男人。 所以,她下定决定要毁掉霍砚的幸福,将他从许清禾身上抢过来。 她要让霍砚爱上她,然后再将他狠狠的甩了。 她希望霍砚受到惩罚,希望他痛苦。 人一旦陷入偏执是很可怕的事情,哪怕后来她意识到霍砚或许因为什么原因把她忘了,她还是做不到放过彼此,仍是不顾一切的想要毁掉他平静完美的生活。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自己的初心变了,她仍是想将霍砚从许清禾手里抢过来,但却并不是为了报复,而是因为连她自己都不敢正视的理由。 她不想承认自己又一次爱上霍砚,只能用报复的理由来麻痹自己。 明知道霍砚爱的不是她,她仍旧贪恋和霍砚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最让她开心的,是在七彩古寨那短暂的独处里,只有那段时间,霍砚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在别人眼里,他们是名正言顺的一对,她可以堂而皇之的享受他给予的一切。 可快乐的时间总是过于短暂,且是让她直接从天堂跌入谷底。 从那时开始,她突然就觉得累了。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场笑话,十年前那些事没有人记得,也没有人在乎……只有她还固执的想要为十年前的事情寻求一个答案。 可这些有意义吗? 十年前的事情会因为这个答案有任何改变吗? 没有,不会。 她的人生还很长,她不想再去怨恨霍砚,更不想去和这个男人再有任何的纠缠。 她想要开始新的生活。 后来孩子没了,维系她跟霍砚唯一的牵绊也断了,她心里仅剩的那点希冀也掐断了。 她以为她跟霍砚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以为自己已经想通透可,真的能彻彻底底放下。 到头来,又是另一场笑话。 岑桑望着镜中红了眼眶,满脸不甘死不悔改的自己,将水龙头开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