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溟认真道:“我必须保证你不出任何事,否则,我没法跟长欢交代。” 楚繁霜脚步一顿,没有回应他这句话,只是说:“陛下那边都知道了吗?” “早已如实告诉陛下了,今日,在三军面前,长欢的冤屈会被彻底洗刷。” 我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明白他们要做什么。 陛下本就下旨定下了我的叛国之罪,却又在不久后被推翻,难免不会被人诟病。 而陈博荣等人的存在,就成了证明我清白的最好证据。 只是陈博荣说的上头,又会是谁?将军府向来游离在朝堂之外,究竟是谁,想将将军府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我按下心中疑问,朝看台处走了过去。 看台上,秦溟站在皇帝面前,拱手行礼:“陛下,人已经抓住了。” 皇帝眼神冷沉:“把人带上来,我倒要看看,一个副将级别的人物是如何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搅风弄雨的!” 此话一出,我看见四周有些官员面色都有些不自然。 陈博荣等人被五花大绑丢在了看台上。 皇帝威严让他们一时大气都不敢出。 片刻后,皇帝沉沉开口:“秦溟,这些就是你说的与他国互通书信之人?” 秦溟上前一步,定声道:“陛下,不止他们,但幕后之人,还得审。” 皇帝轻飘飘看他一眼,垂下了眼:“你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既然有了猜测,不如跟朕说说,朕也看看,到底是哪些臣子有如此狼子野心!” 四下皆静。 秦溟却真的从袖中掏出一份名单:“陛下,臣今日排查,这些人都与陈博荣产生过密交集,只是还没有确实证据。” 常旺小跑下来,从秦溟手中接过信,交给了皇帝。 随着皇帝的脸色越来越沉,官员们都屏住了呼吸。 半晌,皇帝冷笑一声,将那张纸重重拍在桌上:“那就都抓起来,朕要知道,朝堂上还有多少蛀虫!又还有多少人,想要一举除掉朕的将军府!” 秦溟得了令,目光四扫,被他盯住的人,身上尽皆泛起了一层寒意。 楚繁霜默不作声的提着长枪,站到了皇帝身边,更给众人带去一种无形的压迫力。 随着秦溟嘴里吐出一个又一个的名字,看台上跪下的人越来越多,喊冤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陛下,冤枉啊!丞相大人,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污蔑我们!” 秦溟眯起眼,任由他们叫嚣,随后又不紧不慢的从随行者手里拿过一本册子。 清朗的嗓音却如地狱阎罗般吐着他们的罪名。 演武场内,终于安静了。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秦溟,有些想笑。 他从来都是这样,不声不响的就做出让人震惊的事来。 等他念完,跪在地上,有一个算一个,尽皆脸色灰白。 秦溟合上手中册子,朝皇帝跪下。 “微臣恳求陛下,让天下人都知道,楚长欢是无辜的。” 皇帝沉默了很久,才说:“准。” 第19章 大梁朝堂上进行了一波清洗,与此同时,民间也发生了一场地震。 当初我回来时,唯有长安百姓知晓将军府并未叛国之事,可之前三年,我是个叛国贼的话,早已传遍天下无人不知。 这次,宫中传出旨意,将告示发往大梁各个郡县。 旨意下达的那一天,我看见楚繁霜的脚步都轻盈了许多。 我看着她和娘亲相对而坐的温馨模样,只觉得魂魄都轻了很多。 我娘彻底忘了我被千夫所指的三年,也逐渐接受了我死去的这个事实。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我慢慢走出了将军府,朝秦府去。 我看得清,秦溟在这件事上出了多大力气。 只是我到时,便见秦溟与安乐公主正在书房里说着什么。 我脚步一顿,随即失笑的摇了摇头。 不该来的,他早就不属于我了。 我转身欲走,却听安乐公主开口:“秦溟,放弃丞相之位,赌上自己的命,只为让天下人知道楚长欢的清白,值得吗?” 我骤然僵住。 书房里,秦溟淡淡开口:“公主,是陛下让您来问我的吗?” 安乐顿时不说话了。 秦溟嘴角浮起一丝释然的笑意:“公主,她本就无罪,无论是天下人,还是她最亲的人,都误解了她三年,现在跟所有人解释一切,是我在赎罪,跟其他人无关。” 安乐气急:“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话,你违背了我们的约定!现在父皇因你jsg非要把事情摆到明面上而震怒不已,已经在让母后给本宫重新选夫婿了!” “秦溟,你说过的,维持跟本宫恩爱的假象直到本宫找到合适的夫君!” “你要本宫现在怎么办!” 我心里一震,假象? 秦溟坐在那里,脸上难得有一丝歉意:“安乐,抱歉,我会想办法的。” 安乐公主气冲冲的离去,狠狠丢下一句:“你最好给本宫快点!” 我看着她的背影,有些茫然。 原来她跟秦溟只是互相利用? 书房里,秦溟似是叹了口气,望着天边,半晌才喊来暗卫:“革除职位的旨意应该快到府门口了,你带着人注意京中动向,莫要让人浑水摸鱼。” “是。” “还有,派人守着将军府,楚繁霜和楚夫人不能有丝毫闪失。” 我看着他有条不紊的模样,心脏轻轻发颤。 “秦溟,你考虑到了所有人,为何唯独不想想你自己?” 得罪了那么多官员,扯出了一张那么大的网,现下,他才是最危险的那个。 我留在了秦府,出乎意料的是,罢免秦溟的旨意迟迟未到,直到天明,宫中也没有什么动静。 晨曦亮起的那一刻,秦溟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朝外吩咐道:“让府中的人,各归各位。” 他站起身,身子却摇晃了一下。 我下意识想要上前扶住他,只是在要碰到他的前一刻,我又收回了手。 秦溟走到窗前,语气很轻:“长欢,我本想陛下罢了我的官,就遣散府中人,去你曾说的每个地方走走。” “可现在看来,陛下不想放我走,我只能困在这长安城里,年年岁岁为大梁守着你打下的每一寸国土。” 他扶住窗沿,抬眼望天:“楚长欢,我错了。” 我看见有泪从他眼角滑落,像是天空中飞速坠落的流星。 我心里闷的难受,走到他身后,像从前那样,轻轻拉着他衣袖。 “秦溟,我不怪你。” 说出这句话时,我魂魄突然一轻。 我垂眸看着正在消散的脚尖,突然明白了什么。 地面离我越来越远,恍惚间,整个长安都在我眼底。 跪在祠堂里与我讲话的娘亲,站在门外等候的楚繁霜; 长安街上安居乐业的百姓,巍峨宫廷中批阅奏章的陛下; 以及,站在窗前极目远眺的秦溟…… 我有些恍然的想,这便是了悟兰因么? 我缓缓闭上眼,在极盛的日光中,转瞬化为一缕青烟。 第20章 我以为我彻底消散,可是…… “喂,这是我的地方,你滚远点!” 我后背突的一痛,睁开眼,阳光透过破烂的窗杦打在我身上,照的我眼睛生疼。 我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那人。 那人穿着极其破烂,浑身散发着一股馊味,正狠狠瞪着我。 我皱了眉:“你是谁?” 地府就是这般模样?我还未去投胎? 我没有等到回答,那人浑浊的眼睛里透出一丝凶意。 “你在这跟我装疯卖傻呢?你占了我的位置,明白吗?” 他抬脚就想踢我,下意识的,我按住了他的腿。 生人的体温透过粗糙的布料传递到我手中,我不由怔住了。 那人见我拦下了他,也是一惊。 我看向他,不由出声:“你是活人?” “格老子的!”那人用力收回腿,看样子是想揍我,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刘老六,你又在闹事?” 我朝声音来源处看去,一个老乞丐站在门口,身上穿的还算干净,脸色却不是很好看。 站在我面前的刘老六似乎很害怕这老人,连忙说道:“这小崽子占了我的地方。” 老乞丐走到他面前,声音沧桑却不苍老:“她昨天才来,哪里知道这么多。” 说着,他看向我,眼里闪过思索:“孩子,你跟我去那边睡吧。” 我麻溜的爬起来,站在了老乞丐身边。 刘老六冷哼一声:“算你识相。” 老乞丐带着我往里走,我终于看清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身处一间四面漏风的破庙,身上脏的跟刘老六不相上下,手掌小了一圈。 我没有过多惊慌,毕竟也是当了三年灵魂的人,眼下这场景,应该是话本子里的重生。 只是不知道这具身体的原本身份,倒是不太好办。 老乞丐走到墙角,指着草席说道:“今晚,你就睡在这里吧。” 我站着没动:“您睡,我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