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妤穿戴好就往紫薇苑走去,按照她昨日的吩咐,紫薇苑的下人连夜收拾了要带去温泉庄子上的东西。
四辆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口,第一辆是林氏母女坐的,里面铺了厚厚的羊毛垫子,暖炉也已经点上了。 苏清妤本想看看垫子够不够厚,寒冬天出门,冻着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她刚掀开车帘,眉眼就紧紧皱在了一起。 这味道…… “白露,换一辆马车,这辆车也不用送回去,跟着走。”苏清妤说话的声音有些冷冽。 等到把林氏送到京郊的温泉庄子上,苏清妤一刻都未多做停留就回来了。 回府之后,她让人把那个叫二喜的车夫叫到了偏厅。 二喜赶着空车去了一趟京郊,又赶着空车回来,心里早就七上八下了。 一进偏厅,就跪在了地上,“参见大小姐。” 苏清妤嗯了一声,坐在主位上冷冷地看着他。十六七岁的少年,皮肤黝黑,说话的时候露出一口白牙,看眼神就知道,是个老实孩子。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么?” “小人不知,请大小姐明示。”二喜说话的尾音些惊慌,和青砖贴在一起的手心微微颤抖。 苏清妤哼了一声,问道:“马车里的羊毛垫子,是谁垫上的?” 那羊毛垫子是被麝香熏过的,从苏家到京郊皇庄,差不多半个多时辰的路程,密闭的马车内空气又不流通,那么重的麝香,母亲很可能直接小产了。 前世因为沈昭“不举”,苏清妤没少研究药理,马车内的麝香明显是那种顶级的货色,药效不是一般的重。 顾若云还真舍得下血本,她现在愈发怀疑前世就是顾若云害的母亲早产。 二喜在听到羊毛垫子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止不住发抖了。 “小……小姐,小人知错了,求小姐责罚。” 苏清妤伸手拍了一下楠木桌面,厉声呵斥道:“说。” 二喜断断续续,说出了实情。 原来在顾若云身边伺候的月桃,是二喜的表妹,也是他未过门的媳妇。 昨天晚上,月桃拿了羊毛垫子和麝香去了二喜的家,两人弄到了半夜。 二喜觉得这么做等于谋害主子,但是月桃说了,到时候夫人小产,没人顾得上查这件事,这羊毛垫子神不知鬼不觉扔了就是了。 月桃还给了二喜十两银子,有了这十两银子,二喜就能风风光光娶月桃进门了。 事情和苏清妤想的差不多,她低声问身边的珍珠,“去查查,他和月桃的卖身契在哪?” 珍珠点头,下去查问了。 一盏茶的功夫,珍珠便快步回来了,“小姐,问清楚了,月桃的卖身契在表姑太太手里,所有韶华堂的下人,卖身契都在表姑太太那。” “至于这个二喜,他不是卖身进来的。” 和苏清妤预料的差不多,苏家内宅各院丫鬟的卖身契,都在各院的主子处。 她又低声对珍珠吩咐了两句,珍珠点点头出去了。 苏清妤端起青釉白瓷的茶盏,抿了两口,开口说道:“你可知道谋害主母是什么罪名?今日这证据和你的证词往刑部一送,你可就没有活路了。” 二喜本就害怕,他从未做过坏事,昨天晚上熏完羊毛垫子,一晚上都没睡着觉。 此时听苏清妤这么说,就更害怕了,十两银子就把命丢了。 “大小姐,小的再也不敢了,求大小姐饶命。” 除了求饶,二喜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因为用力磕头,额头已经青紫了。 苏清妤端坐在上首喝茶,也不说话,她越不说话,二喜就越慌。 直到珍珠带着月桃走了进来,苏清妤才放茶盏。 月桃本来还诧异,大小姐怎么偷着找她了。可进门一看见二喜,神色就慌了。 她跪在二喜身边,看着他红肿已经挂着血迹的额头,“表哥,这是怎么了?” 苏清妤哼了一声,“你还问他怎么了?你可把他害惨了。” 月桃能在侯府混成一等大丫鬟,自然什么都懂,一看这场面,就知道事情败落了。 她也不推脱,直接对苏清妤说道:“大小姐,这事是我干的,跟我表哥无关,请大小姐放了他。” 二喜听月桃这么说,连忙抢着说道:“大小姐,这事处置我就行了,求大小姐放了月桃。” 苏清妤嘴角微微扬起,没想到还是对有情人。有情,这事就好办了。 她看向月桃,“你为什么这么做。” 月桃想也没想,就说道:“有次奴婢冲撞了夫人,被夫人责罚了,就一直怀恨在心。” 她摆明了要自己揽下这事,不想攀扯上顾若云。 苏清妤也理解,毕竟卖身契在顾若云那,真把顾若云抖出来,她也没好果子吃。不如把事情揽下,顾若云还能弥补她家里人。 “月桃,你若是这么答话,那我只能把你们俩送到刑部了。” “至于有没有幕后主使,就看刑部堂官的能力了。” “不过你猜,你们俩tຊ还能活命么?” “可怜了,苦命鸳鸯,也不知道这么给人卖命,值不值得。” 月桃跪在地上紧咬着下唇,面无血色。 直到苏清妤再次开口,“珍珠,去刑部报官,就说……”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月桃说道:“我说,大小姐,我都说。是表姑太太让我这么做的,麝香也是表姑太太给的。” 苏清妤沉吟了片刻,对二喜说道:“让我饶了你也行,签个卖身契吧,我也不少给你,二十两银子。” 珍珠闻言开口说道:“小姐,他犯了大错,你还给这么多银子。二十两银子,买小丫头能买好几个了。” 苏清妤摆手制止珍珠的话,继续说道:“我要你们两个为我所用,月桃的卖身契我也会想办法拿到手,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以后听我的,要么去刑部,自己选吧。” “五年之后,我放你们自由,还会给你们一笔银子回乡置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