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又说:别离开我。 绵绵几乎都要忘了他原来是怎么一个凉薄的样子了。 只记得她在他那里,受过许多许多的伤。 可他在她这里,总归是最特别的存在。 绵绵始终沉默着红着眼眶的样子让靳俞白一阵心慌,他攥着她细瘦的手腕,急到又拿过她手里的手机,写了起来。 他的动作幅度总算让绵绵回过神来,她看着他那样着急的神情,吸了吸鼻子,去看他写的内容。 绵绵原以为他这回总该问手术的事情,可没想到低头的瞬间,三个简短的字又跳进她眼里来。 靳俞白写的是:别生气。 那一霎,绵绵再也忍不住,她的眼泪又一次汹涌而出,哽咽着说了句你个傻子。 靳俞白却松了口气。 她总算愿意同他说话。 印象里他从未这样小心过,他以前的人生太过顺畅,做什么事情都不用过多考虑,可如今面对着绵绵,他却总怕自己又惹她不高兴,怕她不理自己。 他明白他过去太混,早已亏欠她太多太多,他想赎罪。 他有许多许多想同绵绵说的话,却又怕吓跑她,于是他只能很小心地攥着绵绵的手腕,眼底情绪翻涌。 空气分明似静止一般,可绵绵的心却跳地很快很快,她能感觉到靳俞白的掌心要比平常凉上许多,明明她该挣脱开他,可不知为什么,他似毒药,她的心早已上瘾。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一直到护士进来换点滴,门被推开的那一刹,绵绵才似猛然惊醒一般,飞快地要抽回自己的手。 可靳俞白却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在她要抽离开的那一刹,使了劲。 绵绵的手指被他宽大的掌心包住,进退不得。 她的眼睫颤着,抬眼的瞬间,又猛地撞上靳俞白那双漆黑的眼睛,她的心脏缩了下,她咬着唇,想说点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护士没察觉到两人的异样,替靳俞白换完点滴,还忍不住说了句,“靳先生,你太太对你真的很上心,昨天守了你一夜。” 绵绵没有想到护士会说这些,她的心跳了下,下意识看向靳俞白,想要解释,却直直地撞上靳俞白很深的眼眸。 她竟看懂了他的眼神。 他似是要一下子看进她的心底。 他在问她,如果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我,又怎么会守我一夜? 他要她直视她现在对他的感情。 窗外忽然大雨侵盆,那场雨来势汹汹,空气安静地只剩下雨水噼里啪啦的声响,绵绵心底慌乱地厉害,她咬紧唇,不肯说一句话。 她在靳俞白那里经历了那么一遭,怎么可能不清楚他在自己心里的意义。 可绵绵怕受伤,她怕靳俞白对她的好只是镜花水月一场梦。 她再没有跌跌撞撞去撞南墙的勇气了。 第243章 留住 那场沉默里,终究是靳俞白先败下阵来。 他的目光落在绵绵为他哭红的眼圈上,心脏有一瞬间的揪住,他在她的手机上写下一个问句:你先去休息好吗? 那句话有说不尽的小心翼翼。 是一个男人在珍爱面前才会有的态度。 病房内的灯光很暗,绵绵却看得清他在看她时,眼底那一刹的柔软。 那不是绵绵能招架得住的温柔。 她无法克制自己的心脏,在看到手机上那段话时的颤动。 绵绵在那个磅礴的下雨天,几乎是攥着自己的手机,落荒而逃。 雨越下越大,她眼底的水雾也愈来愈深,可她没有回头,她的心实在太乱了。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这份情。 人一旦受过伤,总怕重蹈覆辙。 更何况靳俞白是瘾,她戒不掉。 她怕万劫不复。 绵绵将自己关在了陪护病房里,蜷缩在了被子里。 她还没将自己的头埋进被子里,眼泪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她的心苦涩地厉害,也明白自己有时候太矫情,可她能怎么办呢,情绪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绵绵哭了很久很久,才因为身体的疲惫,沉沉睡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睡着后,靳俞白来看过她。 靳俞白那会还不能下床,是助理推他来的。 助理的动作很小心,靳俞白嘱咐过他,他生怕吵醒床上的女人,只敢很轻地开门关门,将人送到又匆匆离开了。 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靳俞白将绵绵的被子拉下来,他的呼吸也在这一霎滞住。 绵绵那一觉睡得并不安稳,粉白的脸上满是泪痕,眉头也紧紧皱着,鸦羽似的睫毛不停地颤动着。 似是做了什么噩梦一般。 靳俞白心里很不好受,他想起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他面前笑过。 他之前对她太混,才会让她这样没有安全感。 那天夜里,靳俞白想起很多很多往事。 他想起她刚嫁给他时,那样小心翼翼地讨好他,他却没给她好脸色,还在众人面前羞辱她。 他想起她第一次给他做饭,第一次等他回家吃饭时那副软软的模样…… 靳俞白的手落在绵绵的脸上,替她擦去那一滴滴晶莹的泪珠,而后慢慢地摩挲着。 梦魇里的绵绵感受到了他掌心的那一丝丝温暖,皱着的眉头总算舒展开一点来,她甚至无意识地捉住了靳俞白的手,试图将那份温暖留住。 她的动作让靳俞白有些惊喜,他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掌心包住绵绵小小的手,他竟有些贪恋她对自己依赖的模样。 绵绵睡到迷迷糊糊间,总算感觉到一点不对劲,她猛然惊醒,朝自己的手上看去,只一眼,她便认出那是靳俞白的手。 她惊慌失措地要抽出自己的手,却被男人抓地更紧。 靳俞白一夜没睡,眼尾殷红一片,开口的瞬间,嗓音也沙哑地厉害,“软软。” 他又叫她软软。 绵绵的心脏一缩,她刚想开口,靳俞白却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声线低下去,“别再躲着我了,好吗?” 第244章 祖宗 靳俞白握着绵绵的手很紧很紧,似是格外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同她面对面沟通的机会,他的眼底盛着窗外半明半昧的风景,却只装着一个小小的她。 明明知道这一幕也许只是因为她就在他的面前。 可绵绵的表情却有一霎的融化。 他看她的眼睛,终于不是一直那么漠然的。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绵绵自己都记不清了,她在他这磕破过心,撕心裂肺过,心里总记着他的那点坏。 头顶的灯光太晃眼,晃地绵绵莫名有些想哭。 靳俞白等了一会,没等来绵绵的回应,却只等到她那双通红的眼睛,他一下子慌了神,攥着绵绵的手,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软软?” 那声软软让绵绵的眼泪啪嗒一下子砸下来。 靳俞白几乎是慌乱地去擦拭绵绵眼角的泪珠,他的声音里竟带着无措,“你不喜欢这个称呼,我换一个就是了。” 他就没什么哄人的经验,眼见着绵绵掉眼泪,心里也着急,却也真的认真想起了其他称呼。 “公主?” “甜心?” “祖宗?” 绵绵原本啪嗒啪嗒地掉着眼泪,听见他嘴里蹦出的称呼时,愣了神,在靳俞白说到祖宗那两个字时,猛地一下抬头。 靳俞白嘴里那句心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倏然撞上绵绵那双通红无比的眼睛,他心一跳,试探着问了句,“喜欢祖宗这个称呼?” 绵绵眼睛酸涩地厉害,在撞上靳俞白那双带着点痞气的眉眼时,有一霎的恍惚。 她的视线早已被泪水模糊掉,却仍能从那团迷蒙的雾里,瞥见他面部的轮廓,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唇。 那是刻进绵绵心底的模样。 他天生生了一副好皮囊,偏偏又有着漠视众生的清冷感,那股反差感曾让绵绵痴狂过。 他好似总是知道怎么释放自己的魅力。 也不知道在多少女人堆里喊过这么多个甜腻腻的称呼。 绵绵心里莫名一酸,在靳俞白伸手要去擦她的眼泪时,她的头一侧,很轻地躲开了他温热的指腹。 靳俞白看她躲开了自己,也不恼,他心底觉得她喜欢祖宗这个称呼,于是又低声下气地喊了句,“祖宗?” 他说这话时,似是担心绵绵又要逃跑,宽大的掌心一把箍住她小巧的手腕,将人半困在床上。 绵绵的眼睫颤了下,努力忽略心脏的颤动,闷声闷气地说了句,“我不是那些女人。” 靳俞白怔了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