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代酒妾与大人过往种种皆重新来过,大人以为如何?” 杨令妤不知道的是,从她开口开始,方景凛的视线便一直落在她身上不曾挪动过。 他这才意识到,以往他面前的杨令妤都笼罩着一层薄纱,内里是什么他从未瞧的清晰过,彼时这层阻挠的薄纱揭过,他这才发现内里对他的吸引是致命的。 他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自己的不对劲已经不容忽视,他深呼两口气,叫自己不要在面上显露什么其他。 他接过桌子上的茶盏,本想着一口喝下,但杨令妤却伸手轻轻拦住了他的杯口,她轻轻笑着,弯弯的眉眼落在他眼里,格外的好看:“大人别急。” 说着,她抬起自己的茶盏,在方景凛的茶盏上碰了一下。 这闷闷的一声,他的心亦同茶盏之中的茶水一般,带起涟漪。 方景凛喉咙滚动了一下,慢慢将这杯盏中的茶喝了下去,分明是再寻常不过的绿茶,入了口也好似多了些甜味。 杨令妤看着他似有些局促,视线落在他身侧放着的藤条,她顺手拿了起来,稍稍用力挥了挥,当时便听到了藤条带动的飒飒风声音,她哎呦一声,捂唇偷笑:“方大人对自己也太能下狠手,竟还选了个这般厉害藤条。” 方景凛抿了抿唇,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为少年郎君的羞赧,他说话有些急促:“这藤条是方某从家中带过来的,泡过药,打在身上虽疼,但不会留下什么疤痕与伤口。” 他轻轻咳嗽两声,大抵是怕杨令妤误会,赶紧解释了两句:“并非是方某爱俏,不愿叫身上留伤,而是如今朝中正是用人之际,方某若是养伤,恐会耽误了陛下的要事。” 杨令妤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心中觉得不知道该说这人是死脑筋,还是热忱过了头。 她轻点了点头:“如今朝中多生变故,革故鼎新之时,方大人自然要保重身子,至于这藤条……” 她微微停顿了一瞬,旋即笑着开口:“从前妾在教坊司之时,也见识过这种东西,都是用才犯了错的姑娘身上,竟是不知方大人竟也有这东西。” 方景凛抓住了她话中偏门的重点,赶忙答:“方某,没去过教坊司。” 他面上神色急迫又认真,倒是叫杨令妤一愣。 大抵是他也慢慢反应了过来,他同杨令妤的关系,其实并不需要解释这些,他顿觉有些尴尬,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却因着嘴笨不知该说什么好。 杨令妤瞧着他这副模样,赶忙开口解围:“大人洁身自好,想来日后的小方夫人该是有福了。” 她伸手给方景凛又倒了杯茶,方景凛这才说出话来:“这是方某儿时,父亲用来教训方某的。” 杨令妤有些意外:“方大人瞧着,倒不似个调皮之人。” 方景凛抿了抿,明显能看得出来他耳垂稍稍有些泛红,但面上却尽力维持着一本正经。 “方某儿时是贪玩了些,父亲费了不少心血,才有如今的方某。” 大抵也是同杨令妤话说多了,也不知是打通了他哪条任督二脉,竟一连串说了不少。 “方某并非出生京都,儿时随着父亲在边关出生,自小随着将士们胡闹惯了,后来因着战事结束举家搬回了京都,京都之中规矩繁多,方某性子耐不住,没少被父亲教训。” 其实杨令妤很喜欢听这些家常话,大抵是因为她在家中没待多久,便因为皇后被构陷给五公主下毒一事,她因给公主试药,年少之时大多时候都住在宫中。 她看着方景凛,一时间竟也想不出,面前这个看着颇为稳重的人,儿时竟也会这般调皮。 方景凛视线落在了杨令妤手中的藤条上:“以前父亲用的是抽马鞭子,方某年纪小,身子自然是比不得马儿粗糙,身上留下大大小小都是红印子,母亲瞧着心疼,说什么也不叫父亲动手,但当爹的打儿子,哪里有人能拦得住。” 杨令妤没忍住,乐出声音来。 她用手中的帕子掩住唇角,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隙。 方景凛看着心中莫名有些激动,脑中下意识翻找着记忆之中类似的事情,为了她的笑,还能多说些。 他轻轻咳了一声,就着手中的藤条道:“这藤条用了也快八年,父亲说方某性子倔,怎么打也打不服,但后来因着方某自己不懂京都中规矩,无意中伤了吴家嫡子,还得父亲要在吴老大人面前低声下气为着方某讨饶,被那些文官阴阳怪气羞辱,自那起,方某便再也没做错过礼数。” 杨令妤看着他,心上不由得有些触动。 子与父之间的情谊,叫她似感同身受般,心上跟着闷闷的,她轻声安慰着:“但如今方大人站到了更高之地,无论是名声还是前途,皆压过那吴家嫡子。” 方景凛彼时已经放松了不少,唇角也勾起浅浅的笑意:“吴家嫡子,夫人大抵觉得方某太过自大,但方某还真从未将那人放在眼里,如今吴老大人回了老家,方某这心里也好受了不少。” 杨令妤轻声嗯了一下,方景凛抬头来看她,也不知怎想得,倒是直接开口问了一句:“夫人可觉得不公?吴老大人作恶多端,最后竟落下这般轻的处罚。” 杨令妤抬眸看了他一眼,一时间也看不透他究竟是真心想问,还是带着什么目的来套话。 她眸子一转,半真半假开口:“若说心中一点不想,哪里有这般容易,只是妾信陛下,日后定还会有法子的。” 她眼眸眨了眨:“即便是没有,吴老大人总归没有妾活的久罢?” 这话一说,方景凛没忍住低眸浅笑。 可此时,身后却传来熟悉的声音:“聊的这般开心?”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三人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三人 杨令妤拿着茶盏的手不受控制的一抖,瞧着声音来源看过去,却瞧见帝王站在不远处,身侧还立着张韫与初青。 她心中一惊,帝王何时过来的,站在这多久了? 下一瞬萧紊川缓步向她这边走过来,眼看着方景凛直接站起身来,对着他施礼,他却全当做没看见,只将温热的手贴在杨令妤被风吹的有些凉的面颊上:“既然冷,为何不进屋中待着?” 方景凛一直做躬身状,帝王也不曾叫他平身,杨令妤的视线从他身上收回,转而看向帝王:“其实还好,妾这两日心火都有些旺,苍婆子说,其实妾不必太过注意保暖。” 萧紊川轻嗯了一声,似是才发现方景凛的动作般,语带几分诧异:“躬着身子做什么,起来罢。” 言罢,他坐到了方景凛方才坐过的位置上,视线落在方景凛用过的茶杯上,唇角勾起意味不明的浅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