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委屈忍不住问詹树泓:“为什么我们不能像寻常夫妻一样在一起?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詹树泓只是用冷漠又带着些许嘲讽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缓缓重复:“苦衷?” 这两个字仿佛在他喉头打了个转,再轻轻吐出来,听起来格外讽刺。 明明他什么都还没说,莫金艳已经觉得足够难堪。 是啊,他能有什么苦衷?无非是觉得这段婚姻是她强抢来的,觉得她拿不出手而已。 可现在,詹树泓却对着自己蒙着白布的遗体说:“如果我真的不愿意娶你,就算谁来逼我都没用……可惜我从没有看清过这一点……” “我不肯公开并不是嫌弃你,而是因为胡万临迟迟没有落网,他有很强烈的报复倾向,如果我暴露了你的身份,你很可能会被……” 他说到这里,喉头一哽,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莫金艳奇异地明白他此刻地心理——他为了保护她而三年没有与她有过任何亲密举动,然而她还是被胡万临害死了。2 詹树泓红了眼,微微垂下头,神情似在隐忍着极大的痛苦:“对不起……” 他脱下军帽,手紧紧攥着,拇指摩挲着鲜红的五角星。 莫金艳心里有些难受,她明明没有心跳了,可是心口还是会传来一阵阵酸涩的感觉。 明知道詹树泓听不见,她仍然忍不住安慰道:“你是军人,我能理解你的苦衷,我不怪你……” “错的是杀人的凶手,是那个叫胡万临的人,不是你,你没必要将所有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莫金艳絮絮说着,不仅叹了口气。 虽然她和詹树泓之间始终有缘无分,可大是大非她还是分得清的。 “你要是真觉得难受,就尽快把他抓住吧。”莫金艳撑着脸说。 在来的路上,她听见驾驶员说胡万临杀了好几个军属,她只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因为胡万临格外恨詹树泓,所以她死得很凄惨。 她听在耳朵里,只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会觉得残忍、觉得可怕,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的感受。 好像变成魂魄之后,那些生前的爱恨情仇都会像被蒙上一层纱一般,不再那么鲜明了。 她只希望那个凶手能被绳之以法,不要再有更多人被害了。 “你放心,这次,一定不会再让他逃走了。”詹树泓缓缓说道,目光坚定又锐利,“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莫金艳看着他这副模样,总觉得他的状态有些奇怪,可具体是哪里怪,她却又说不上来。 只是心里隐隐有担忧。 但这担忧转瞬即逝,莫金艳自嘲地笑了笑。 她都忘了,她和詹树泓已经不是夫妻了。 从前他们还是夫妻的时候,她都没有资格和立场去担心他,如今更轮不着她一个亡魂在这里自作多情。 一滴眼泪从詹树泓的眼中滑落,他抬手随意抹去,低声说:“还有,结婚纪念日那天晚上,我是去执行任务了,和乔知滟无关。” “我对她从来都只有战友的情谊,没有其他想法。”他说着,低头一哂,“可惜你从来都不相信。” 第14章 莫金艳见到那滴眼泪,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烫了一下。 可再听到詹树泓说的话,那灼烫的感觉立刻变冷了。 “詹树泓,你要我怎么相信你?”莫金艳苦涩地说。 在她的梦境里,也或许是前世,詹树泓的确就是和乔知滟在一起了。 “就算以前你们没有什么,可我现在跟你离了婚,我也死了,你们以后还是会在一起的,又何必解释这些?” 詹树泓默了瞬,低声说:“以前是我做得不好,让你误会了,以后不会再有了,我会和她们保持距离……” 莫金艳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仿佛听到了什么荒唐的事:“我都死了,你何必呢?” 她低下头,手指不停地逗弄着石缝中钻出的一株细嫩小草。 看着自己的魂体一次又一次穿过幼嫩的叶片,她低声说:“你没必要向一个死人证明什么,就算你们结婚生子,我也不能影响你什么。” 她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总觉得奇怪。 自己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刚同意离婚就被害死的倒霉前妻,在绝大部分人的认知里,人死了就是死了。 他应当不知道她的灵魂还在身边,还能看见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才对。2 就算他觉得心中有愧,也不至于对着空气……对着自己的遗体表忠心吧? 詹树泓这时低下头,从怀里取出一张纸,缓缓展开。 是那张离婚报告。 上面两个人的签名一左一右,如参商两星宿。 而字迹一遒劲一娟秀,怎么看都不相配。 她看着这两个签名出神,忍不住感叹:“果然,我们真是哪哪都不相配,不管是家世背景还是字迹……” 这带着惆怅的喟叹话音还没落下,詹树泓忽然将纸张横了过来,刺啦一声! 这张离婚报告竟被他撕成了两半! “你做什么?!”莫金艳惊呼出声。 詹树泓面无表情地将离婚报告撕得更碎,随手丢到一旁的撮箕里:“莫金艳,这张离婚报告我没有递交上去,离婚证我们也还没领……” “所以,你仍然是我的妻子。” 莫金艳呆呆地看着他这一举动,实在不解:“何必呢?我已经死了……” 就算撕了离婚报告也不耽误再娶啊。 詹树泓目光落在那一小撮碎纸片上,正要说什么。 大敞的院门外忽然有几个村妇经过,看见院子里蒙着白布的遗体,怪叫了声。 “啊呀!我才听说莫家那丫头被人捅了好多刀,这盖着的不会就是莫金艳吧?” 莫金艳面无表情地听着,早就已经麻木了。 詹树泓皱了皱眉,还没说话,另一个村妇就拉了她一下,跟着说:“这不就是报应?她跟她妈都那么喜欢勾引男人,现在不得好死了吧!” “是啊!”她一拍大腿,大着嗓门阴阳怪气地说,“她妈一个寡妇,平常就喜欢对别个屋里的男人发骚,老狐狸精生个小狐狸精,也骚得很!” 莫金艳脸色一变,恨恨地瞪着那几个村妇,不甘示弱地骂回去:“你们几个长舌妇,一天到晚就知道编排我妈,就不怕我晚上去找你们!” 那几个村妇还在津津有味地朝里面指指点点。 “我听说这莫金艳,二十好几了都没嫁出去,就到处造谣说自己嫁给了营长!我呸!人家那军官,是她能勾搭的?” 詹树泓眸光骤冷! 第15章 “哼,现在她们家里人都死完了,没人给她收尸,还是得麻烦军人同志给她收尸,也算是如了她的愿了!” 有个村妇好事地朝詹树泓露出一个笑脸,语气热络地招呼道:“同志,这家绝户啦!你们把尸体随便拖到山上埋了就行,别等了!这女人晦气得很!” 詹树泓冷着脸站起身,一字一句沉声道:“我就是莫金艳的丈夫!” 那几个村妇顿时跟吞了哑巴药一样,瞬间噤了声。 她们面面相觑,从彼此的脸上都看见了同样的尴尬。 先前说得最起劲的那个村妇艰难地开口:“你……你是莫金艳的丈夫……你就是詹……” 她话还没说完,两辆军卡由远及近,在院子外停下。 “营长!我们来了!” 年轻的战士们接连跳下车,一副崭新的棺材被抬了下来,各类丧葬用品源源不断往院子里送。 “营长,您节哀,夫人的葬礼就交给我们!” 营长夫人?这个称呼只在她的梦里出现过。 现在听着,莫金艳也没有觉得有多高兴。 詹树泓点点头,转而看向那几个村妇,强压着火气开口:“死者为大,请你们不要再编排我的妻子!” 那几个村妇连忙点头应下,匆匆离开了。 莫金艳坐在院墙上,看着战士们帮她收殓、搭建灵堂,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