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秦川却不肯放弃,他大喊着苏之星的名字,然后就想往残骸里走去。 苏之星那阵沉重的撞击过后,就感觉自己往黑暗里坠了下去。 “苏之星!——” 迷迷糊糊间,就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好像是陆秦川的声音,他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这么慌乱? 苏之星视线逐渐清晰,然后她就看到了9483的残骸,以及残骸前的陆秦川。 她这才发现,自己飘在了空中。0 自己这是……死了? 残骸仍旧在燃烧着,冒出一阵阵黑烟。 看着陆秦川不顾一切要往里面冲的样子,苏之星下意识飘过去想挡在他身前阻止他:“陆秦川,不要!” 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陆秦川穿过了自己。 苏之星愣了愣,这才真切地感受到,她已经死了,陆秦川根本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好在机场的同事们纷纷冲上来,连拖带拽地拦住了陆秦川,不然任由他这样冲进去,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苏之星看到这里才松了口气。 周经理也赶了过来,语气急切:“陆机长!你疯了不成!飞机还在燃烧,你冲进去是想送命吗?!” 陆秦川眼尾都发红:“苏之星还在里面。” 周经理声音有些沉重:“她已经……” 陆秦川提高了音调:“我们还没进去找!还没见到她!万一还有希望呢!?” 在场的众人都沉默着,他们再清楚不过,苏之星不可能存活。 苏之星怔怔地看着陆秦川着急的神色,心中满是不解,他这是为了自己而难过吗? 可怎么会呢? 陆秦川心里不是明明没有她的吗? 救援队、医疗队依次到达,救出了一息尚存的沈洛熙。 可对于苏之星,救援人员只是遗憾地摇头。 这一刻陆秦川眼里仅存的希望立刻消失殆尽。 他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了魂魄,比苏之星更像个孤魂野鬼,站在人群中,身影却显得无比孤寂。 陆秦川只觉得耳边是一阵持续的轰鸣声,周围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好多人围着他在说着些什么。 说让他节哀。 节哀吗? 他麻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 陆秦川死死地盯着9483的残骸,脑海中反复闪现着苏之星的一颦一笑。 她现在被压在残骸下面,是不是很痛? 他想不明白,自己明明爱的是沈洛清,为什么在得知苏之星的死讯时,心痛得仿佛也跟着她一起死了似的? 第12章 苏之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参加自己的葬礼。 灵堂设在了殡仪馆。 虽然苏之星已经签署了离婚协议,但或许是因为流程还没走完,陆秦川还是以丈夫的名义给她操办了葬礼。 他一身纯黑西装站在灵堂一旁,不过才几天,脸上就憔悴得长出了胡渣。 花圈中心摆着一张苏之星的黑白照片,上面的她笑容璀璨。 照片是苏母挑的,在苏母心中,自己的女儿本来就该是这般灿烂的模样。 苏之星飘在灵堂前,心情复杂,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她才刚大学毕业。 和陆秦川结婚后,也拍过不少精致的照片,但她一直追寻着陆秦川的目光,可他的目光始终都不看向她,所以画面中的她再也没有这么笑过。 没想到,居然成为了她的遗照。 苏之星静静地看着,心情十分复杂。 也好,这的确是自己最好看的时候。 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吊唁。 苏之星看到父母脸上的悲痛,心里酸得要命。2 她飘到苏母面前,抬手想擦擦苏母脸上的泪水,可当发现自己的手是半透明时,又默默垂了下去。 她对着苏父说:“爸爸,不要难过。” 可他们却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苏之星人缘好,有许多很久没见的同学、朋友都赶了过来。 所有人的眼眶都红红的:“叔叔阿姨,请节哀。” 苏父苏母含着泪点头。 陆秦川始终沉默地站在一旁,木然地跟着回礼,看起来就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机组的同事们聚成了个圈,在窃窃私语些什么。 苏之星飘过去,就听到了他们的讨论声。 秦安安捂着嘴惊讶道:“没想到苏副机师和陆机长居然真的是夫妻。” 同事们附和点头:“她当时说的原来都是真的。” 有人提出疑问:“你们说,苏副机师长相、能力,哪哪都没得挑,为什么陆机长就是不肯承认他们是夫妻关系呢?” 有人回答:“苏副机师再好,也不是陆机长想娶的那个人啊,陆机长真正想娶的人是沈洛清吧。” 苏之星飘在空中,仿佛被猝不及防打了一拳,她苦笑着默默道:“哪有人在灵堂上说这些让死者难过的话的,我可是全都听到了。” “你们这些人,真是让我死了都不安宁。” 她这些话自然是没有人听得到,苏之星飘在众人身旁,甚至有些失落。 下一瞬,那个同事就话锋一转:“总而言之,苏副机师这么年轻,真的太可惜了。” “是啊是啊。” 众人纷纷叹息。 苏之星心情复杂地看向陆秦川,他正好走到这,停下了脚步,显然听到了这一切。 男人静静地站在门后的阴影里,一句话也不说,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安静的空气突然被人打破,一个修长挺拔的黑色身影,速度极快地冲了进来。 不由分说地就挥拳砸向陆秦川,后者没有防备,嘴角都被擦破,渗出了血。 青年一脸憔悴,满眼血丝,对着被他打倒在地的陆秦川吼道:“你为什么不保护好她!” 第13章 这突如其来的插曲,让葬礼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众人议论纷纷:“这人是谁?怎么冲上来就打人?” 飘在空中的苏之星也有些怔愣,陈之让出国那么多年,怎么会突然回来? 他看起来风尘仆仆,手工定制的西装上都起了褶皱,一看就是临时赶回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陆秦川也不还手,任由着陈之让揪住他的衣领。 眼看陈之让又要一拳挥上去,苏之星只能干着急,她现在就跟空气一般,什么也阻止不了。 好在苏父走上前来,拉住了他:“之让,别让星儿走得不安宁。” 青年的拳头就这么滞在了半空中,他有些僵硬地站起身来,抬眼看到苏之星的遗照时,眼里的痛意根本无法掩饰。 陈家和苏家是多年的老友,巧的是两个孩子碰巧又是同一天出生,于是两家一拍即合,给两人名字里带上了同一个‘之’字。 苏之星和陈之让青梅竹马,亲如兄妹。 或许是苏父那句话劝住了陈之让,一直到苏之星下葬,他都没有再为难陆秦川。 来吊唁的人们逐渐散开,苏母身体不好,也已经被苏父带回家休息。 山清水秀的墓园里,多了一座年轻的新墓。3 墓碑前站着两道颀长的身影,气氛空寂而安静。 陈之让蹲下身,动作轻柔地抚了抚墓碑上的照片:“星儿,抱歉啊,让哥回来晚了。” 他侧脸轮廓锋锐而又清隽,但嗓音却是苏之星久违的柔和。 她就站在他的身侧,默默地说道:“你抱歉个什么劲,我死了又不是因为你。” 这话青年当然听不到,他那双桃花眼一片红,紧紧捏着拳头,看得出来一直在忍耐什么。 良久,陈之让才直起身子,锐利的眸子直直看向像根柱子般站在那,一动也不动的陆秦川,语气寒冷:“早知道你这么不珍惜星儿,我当时就应该回国把她抢回来。” 苏之星一愣,什么叫把她抢回来? 从小到大,她都只把陈之让当自己的哥哥。 就在这时,陆秦川终于开了口,也不争辩,嗓音沙哑:“是我没保护好她。” 陈之让仿佛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转身打算离开:“如果老天给我机会重来一次,我一定会亲自保护她。” “你的名字不配刻在她的墓碑上。” 语毕,陈之让就提步离开了。 苏之星的墓前只剩下了陆秦川一个人,这时他的脊梁像是瞬间被压弯了似的,不复往常的挺拔,背影看上去有些萧瑟。 陆秦川蹲下身子,伸出手想去摸摸照片上苏之星的脸。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他却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迅速收回手。 陆秦川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有些不敢看苏之星的眼睛,哪怕只是一张照片。 沈洛熙的声音突然响起:“你爱她吗?” 陆秦川没有回头,抿了抿唇并不回答。 他爱的人是洛清啊…… 想到这男人缓缓摇了摇头。 这是苏之星意料之中的结果,但真当看到他否认时,心还是不免一痛。 原来死了还是会心痛的吗? 沈洛熙走上前去:“你既然不爱她,现在又为什么看起来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第14章 陆秦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