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桐城有名的律师,就算他不喜欢自己,两人好歹也认识了十多年,他不可能见死不救。 可男人闻言后冷漠的样子,让姜宛柠突然不敢确认了。 “你是跟哪个混混打红眼了,还是混到被别人告了?” 贺奕的话里充满了讥嘲与不屑。 姜宛柠眼眸一震:“不是……” “再说我凭什么帮你?我的律师费你出的起?” 贺奕的话堪比沈父的棍棒,但这一下砸在了她的心上,力道也更甚。 她捏着空荡荡的裤兜,心中一阵悲凉。 气氛沉寂了下来。 姜宛柠看着一脸冷峻的男人,不知为何突然想问:“是不是哪怕我真的可能会坐牢,你也不会替我辩护?” 贺奕淡淡的看着她,压下心里莫名的烦闷:“是,你不值得。” 第五章 不值 风吹过,冷的人不由打着寒殪崋颤。 ‘不值得’三个字犹如大石压在了姜宛柠心中,让她甚至站不稳。 她看着眼前的贺奕,许久自嘲一笑:“我明白了。” 说着,姜宛柠紧掐着掌心,稳住颤抖的声线,强装镇定扯出抹笑:“小叔,屋子我收拾好了,我先走了。” 话毕,她转身就走,脚步匆忙。 不知为何,看着她的背影,贺奕心里阵阵烦躁。 他阴沉着脸扯开领带,扭头进屋。 屋子里干净整洁,姜宛柠从前都是三天来打扫一次,虽然他觉得并没有这个必要,但她偏偏乐在其中。 茶几上还放着胃药和维生素,全都是她放的。 贺奕坐在沙发上,想要歇一会儿,脑子里却尽是姜宛柠离开的背影。 眼不见心不烦。 贺奕猛地拉开抽屉,将茶几上那些药扫进去。 他用力的捏了捏眉心,不明白姜宛柠为什么不肯死心。 客厅的时针滴答滴答走着,贺奕看着那被合起的抽屉怔怔出神。 而另一边。 面对巨额的医药费和律师费,姜宛柠毫无办法。 她身无分文,就算找工作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凑到这两笔钱。 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去高级会所卖酒。 整整一周。 姜宛柠化着浓妆,穿着紧身短裙和黑色丝袜,被一个又一个大肚便便的中年男人灌着酒。 她也从最开始的抗拒到最后的麻木。 又一天。 姜宛柠已经不记得自己今天喝了多少酒,醉意朦胧间听到客人喊:“小沈,来给大律师敬酒!” 她慢悠悠起身,端着酒杯任由他们将她推过去:“律师……律师好,我敬你酒,你帮我打官司。” 可看着站在眼前阴沉着脸的男人,姜宛柠有一瞬间的清明。 “小,小叔?” 贺奕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身黑色紧身裙,披着黑色波浪卷发,目光迷茫的女人,恨不得上手打醒她。 他一向讨厌会所的风月气息,但今天为了公事不得不踏入。 却没想到,会看见这样子的姜宛柠。 贺奕看着摇摇晃晃站不稳身子,脸色酡红的她,怒气上涌,直接人拽到无人的走廊处。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还要不要脸?” 贺奕怒视着她,他知道姜宛柠叛逆,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来做卖酒女。 “脸?” 姜宛柠瞪着醉眼,重复着贺奕的问话,突然笑了出来。 可那笑,不知为何让人心酸。 她葱白的指尖指着自己胸口:“脸有什么用?我只想要钱,要我和奶奶的命。” 姜宛柠说着,那心里的痛越过了醉酒的麻木,疼她鼻尖发酸。 她的话拜金至极,贺奕听着一脸深恶痛绝:“你真的没救了。” 他转过身,不愿再多看姜宛柠一眼。 而姜宛柠看着眼前熟悉的背影,突然扑上去死死抱住:“南城,南城……不要走,别丢下我……” 贺奕身体一僵。 姜宛柠从没这么叫过他,这几声软软哀唤让他一时间忘了挣脱。 这时,许久不见两人回来的同行人找了过来,看到这一幕不禁打趣:“怪不得费律师一直单身,原来是把小情人藏在这儿了。” 话里的揶揄让贺奕一下子回神,他掰开姜宛柠的手,一把将人推开。 “嘭!” 姜宛柠摔在地上,目送着男人离去的背影,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两天后。 面容憔悴的姜宛柠,背着包走进一家没有贺奕的律师事务所。 她掏出一叠钱放在律师面前,语气疲倦但坚毅:“请帮我打场官司。” 第六章 如果她不在了 可看了姜宛柠提供的资料,陈律师表示没有目击证人,受害人也还在昏迷。 除非沈奶奶醒过来亲自指证她,否则控告成功的几率并不大。 纵使如此,姜宛柠还是和陈律师签了合同,由他受理此事。 贺奕家门外。 姜宛柠迟疑了很久,才小心的掀开门口的地毯。 看着地上那把明晃晃的钥匙,她松了口气。 还好,贺奕没有把它拿走。 晚上六点半。 一身疲惫的贺奕回到家,去没想到刚打开门,就闻到了一阵饭香。 然后就看到姜宛柠端着冒着热气的菜从厨房走了出来 见到贺奕,姜宛柠眼睛一亮:“小叔你回来啦,菜都好了,快趁热吃。” 贺奕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和平常大不相同的姜宛柠。 她黑发松松绑在脑后,一身简单的衬衫和牛仔裤,温婉贤淑。 瞥了眼不知何时又回到茶几上的胃药,贺奕神情复杂:“我说过不准你再过来。” 姜宛柠当没听到一样,越过他将菜端上桌:“我没答应过。” 看着她的背影,贺奕皱了皱眉,径直走向了卧室。 换好衣服出来,他端了杯茶坐在阳台上看着书,丝毫没有吃饭的意思。 “小叔,吃饭了。” 姜宛柠小声说着,可男人没有一点动作,忽视的彻底。 时间一点点过去,姜宛柠的心就像桌上的菜慢慢凉透。 她忍着心里酸涩,食不知味的往嘴里扒拉了两口饭,然后就开始收拾起来。 原本安静的房子里飘着碗碟碰撞声和水流声。 心不在焉的贺奕不由得随着声音看向厨房。 那里面透出来的身影,一下子将他带回了十多年前。 初见姜宛柠时,她还是个八九岁的孩子。 她眼中的胆怯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一样,见着谁都是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 “哐铛”一声。 远处传来的声响打断了他的回忆。 他丢下书,脚步匆匆跨向厨房,可到了门口却又停住了。 贺奕听着里面淅淅索索瓷片碰撞的声音,不冷不热问:“你在干吗?” 没人回答。 不一会儿,姜宛柠背着手,脸上挂着有些窘迫的笑走了出来。 “对不起小叔,我手滑了。” 贺奕看着她藏在身后的手,明白了什么,但什么都没说,转身回到阳台若无其事的继续看书。 只是紧皱的眉心再未舒展过。 厨房叮叮当当收拾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许久才重新安静下来。 收拾好一切的姜宛柠走出来拿起包,看着男人的背影,不舍开口:“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想我么?” 贺奕头也没抬:“不会。” 姜宛柠早猜到这样的答案,却还是忍不住心疼,她噙着满眼的泪水默默离开。 房子回归寂静。 贺奕看着空荡的饭桌又出了神。 会不会想姜宛柠,其实他不知道。 从来能言善道的他,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接下来的几天,贺奕也没有见过姜宛柠。 但每天茶几上整整齐齐摆着一杯水和一盒药,表明她每天都会过来的事实。 直到一个暴风雨天,贺奕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 昏昏沉沉的脑袋像是有千斤重,他费力的揉了揉太阳穴,想要起身找些药吃。 却在坐起身的那刻,连视线都开始模糊起来,整个人无力的朝前栽倒。 在最后失去意识前,他听到一声焦急的惊呼。 “小叔!” 第七章 再见 姜宛柠匆忙跑上前接住贺奕,触手一片滚烫。 见他发烧了,她忙将人放好在床上,用被子裹好,又打湿了毛巾轻轻贴放在他额头。 姜宛柠一遍遍换着毛巾,直到贺奕额头温度降下来,才松了一口气。 她目不转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贺奕,忍不住伸出手,隔空描绘着他的轮廓。 描至他眉心的川字时,姜宛柠眼眶突然酸涩起来。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贺奕笑了。 “小叔。” 姜宛柠跪坐在床边地上,目光点点描摹着贺奕面部的轮廓,声音低不可闻,“我没有骗你,我真的生病了。” “你好久没笑了,等我死了,你是不是就又会笑了?像小时候那样?” “小叔,我真的很喜欢你……” 她说着说着,竟已泪流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