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近的柳如涵不明所以:“夫人恭喜我什么?” 梦绾宁轻声道:“虽然你丈夫战死,但还给你留下了一个遗腹子,也算天道有情。” 谢北宸瞳孔骤缩。 柳如涵也是一僵。 可下一瞬,柳如涵便开口问询:“听闻将军夫人能观人过去未来,断人生死前程,不知可否垂怜我们母子,算一算这孩子的命数?” 谢北宸当即沉下脸:“我夫人已不再算卦,莫要胡闹。” 梦绾宁却轻声安抚:“无事,就当结个善缘。” 说完,便随手抛出三枚铜钱。 当啷几声清脆的响后,卦象呈现。 未想只看了卦象一眼,梦绾宁便脸色一白,看向谢北宸的眼神中,带着难以置信的伤痛。 “卦象显示,这孩子……是你的!” 第2章 梦绾宁僵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与谢北宸成婚多年,鹣鲽情深,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谢北宸会做出这种事。 然而谢北宸思索一瞬,竟转头吩咐副将:“速速找个医官来。” 看见谢北宸的反应,梦绾宁心如被重锤击中,身形摇摇欲坠起来。 她颤着声问:“北宸,你不是说,她是战友遗孀吗?” 谢北宸这才回神看她,顿了一瞬,敛下眉眼解释:“是,她哥哥战死,托我照顾……” 他声调越发低,梦绾宁的心也随之沉入海底,无法喘息。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在骗自己。 谢北宸上战场时,她提心吊胆。 日日茹素,夜夜抄经,早晚都为祖师爷上香,只为求他平安无事。 可没想到,他竟然在军营里金屋藏娇! 这一刻,梦绾宁只觉说不出来的可怜又可笑。 她咬紧了牙忍泪想走,手腕却被谢北宸一把拉住。 “绾宁,你听我解释,那一日我喝醉了,将她当成了你。” 多冠冕堂堂的理由。 堵的梦绾宁喉间说不出话,只剩苦涩。 这时,副将带着医官过来。 只一瞬,诊脉结果就出来了,医官恭敬拱手:“柳夫人确是喜脉,已有两月身孕!” 这句话坐实了谢北宸的背叛。 梦绾宁心口一疼,差点站立不住! 还没回神,柳如涵就突然来到她身前,‘嘭’的一声,重重跪下! 她眼泪涟涟,不断磕头:“夫人,都是我的错,我不敢奢求夫人原谅,但孩子是无辜的,我不想他一出生就没有父亲的疼爱。” “我不求名分,只求长伴将军,即便是当个奴婢也使得……” 谢北宸蹙起眉,连忙将她拉起来:“你现在怀着孩子,不要动不动便跪。” 他话虽是责备,抹去她眼泪的动作却轻柔至极。 郎情妾意的模样,如针扎进梦绾宁眼里。 明明已是春日,她却如坠冰窟,浑身血液被冻得几乎凝结。 许是她脸色太过难看,谢北宸命人将柳如涵送了出去。 待此处只剩下他们时。 谢北宸才看向梦绾宁,语气无奈:“绾宁,你也不必为难她,孩子出生后记在你名下,我们还是和从前一样。” 和从前一样? 他们真的还能回到从前吗? 梦绾宁想起刚才谢北宸小心翼翼扶起柳如涵的模样。 他们在自己面前尚且如此亲昵。 那往日在军营,或许早已夫妻相称…… 见梦绾宁不语,谢北宸牵起她的手保证:“到时,我会将柳如涵送走,永远不再见她,这孩子跟你生的也没什么两样。” “你该知道,我命中注定无子。”梦绾宁每说一个字都觉得割喉般疼,“这孩子即便到我名下也养不活。” 谢北宸怔住,喉结滚了滚,半晌无言。 梦绾宁抽出手,失魂落魄地转身出了军营,谢北宸没跟上来。 她不知何去何从,却又不想回家,只能没有目的地游荡。 走到一家茶楼前,掌柜的送客出来,看见她一喜:“夫人许久没来了?谢将军呢!” 她最喜欢这里的茶点和说书人,以前谢北宸常陪她来。 他说:“只要能与夫人一起,做什么我都开心。” 她正发着呆,又有一个小贩上前:“夫人,买个糖人吗?” 梦绾宁心尖一刺。 当年,她随口一声好吃,谢北宸堂堂世子竟去请教糖人师父,亲自给她画了一个糖人! 那是梦绾宁吃过最丑的糖人,却也是最甜的…… 这是一座记忆之城,处处充满了她跟谢北宸的回忆,她无处可逃。 一想到要和谢北宸分开,心就像被挖出来一样难受。 天色渐晚,梦绾宁沉下眼眸,回头往国公府走去。 不想一进门,便看见府中披红挂彩,喜气洋洋。 往日嚣张跋扈的谢夫人正笑着在指挥下人:“将我库房那扇鎏金玉带百子屏风拿出来,别碰到了,这么多年了,这府中总算有喜事了。” 谢北宸站在她身旁,锋利的眉眼也染着笑。 梦绾宁心中巨大不安浮现,忍不住上前询问:“这是在做什么?” 谢北宸抿了抿唇,沉声开口:“绾宁,我打算先将柳如涵抬进府。” 第3章 梦绾宁抬眸看他,眼里满是伤痛至极的情意。 明明几个时辰前,他还信誓旦旦说孩子生下来就将柳如涵送走,转眼却要将人抬进府中! 梦绾宁心尖被刺得鲜血淋漓,下意识想起成亲那日。 谢北宸在龙凤烛前许下誓言:“谢北宸此生只愿与梦绾宁一生一世一双人!” 如今不过五年。 所有的誓言便随着那燃尽的龙凤烛一般,烟消云散。 她蓦地捂住胸口,额头沁满薄汗,脸色苍白至极。 谢北宸过来拥住她,低声哄:“母亲知道了,一切都是她安排,她进府后,母亲便不会再为难于你。” 若是以前,她一定不疑有他。 如今,却不知这话几分真,几分假 谢夫人眉毛一横,眼神凶狠的像是要将梦绾宁生生活剐:“自己不能生还不让别人生了,哪家不是三妻四妾,这点心胸都没有,不如领封休书趁早滚回家去。” 谢北宸冷着脸打断:“母亲!我已依你的意思接如涵进府,我和绾宁的事你少插手。” 谢夫人却不依不饶,指着梦绾宁骂:“我知晓你这女人神神叨叨,有几分本事,若我孙儿不能平安生下来,大家都别想好过!” “我谢家宗祠,家法冷酷不比天牢差!” “母亲慎言!”谢北宸沉声打断。 他们争吵着。 梦绾宁怎么会不知道谢家宗祠的冷酷家法呢? 刚嫁入谢家时,谢北宸当值。 梦绾宁便被谢夫人各种刁难,天不亮就起来立规矩,半夜侍疾。 她不愿谢北宸被为难,被磋磨到形销骨立…… 但此时,她已经无心理会,浑浑噩噩回了自己院子。 因她修道,谢北宸便在这里为她修了个道堂供奉祖师爷。 她来到祖师爷神像前跪下,虔诚叩首。 与谢北宸曾经的柔情蜜意一幕幕在脑海中交错,却又被轰然击碎。 怔然良久,拿出许久未动过的龟甲,想为自己和谢北宸卜一卦。 算一算这段感情将何去何从? 岂料刚抬起龟甲,手臂便如冰灼火烧。 手一抖,龟甲铜钱落地。 她看着那卦象,一张脸惨白得毫无人色。 坎卦,坎为水,行险用险,下下卦! 怔愣片刻,她抿紧唇,将那龟甲捡起,又算了一次。 又是坎卦! 她不信邪般再次捡起,再算。 直到唇边逸出一丝鲜血,她终于无力地闭上眼。 一连十六卦,卦卦皆大凶! 身后,门被推开。 熟悉沙哑的声音唤道:“绾宁。” 谢北宸来了。 梦绾宁背脊一僵,却不敢回头,慌乱抬手抹去唇边鲜血。 谢北宸丝毫没觉察到她的异样。 他走到她身旁的蒲团跪下,虔诚祈求。 “祖师爷在上,是我对不起绾宁,我知道错了,只是子嗣是父母毕生所愿,我不能不孝。” “我发誓,只要孩子生下来,我就让柳如涵消失,否则就让我死无……” 梦绾宁心脏骤缩,立即制止:“北宸,慎言!” 谢北宸身躯一颤,贪恋地握住梦绾宁的手:“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你原谅我一次好吗?” 原谅? 梦绾宁攥紧手指,喉头像被什么堵住,痛不可言。 谢北宸眸光黯淡下去。 沉默良久,谢北宸猛然转头,拿起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