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唤来丫鬟,让她们将萧颜送回去。 半个时辰后,长福回来了。 “夫人,老爷说他即刻就动身,让您莫要担心,还嘱咐您保重身子。” 听了这话,夏知颜心中难得多了丝暖意。 果真在这世上,除了养父,没有一个人能毫无目的地替她担忧。 夏知颜看向长福,眉眼和软:“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长福忙跪下,眼中仍旧带着感激:“夫人说的哪里的话,若不是夫人施恩,小的娘病也好不了,一家子也不能团聚,小的自当当牛做马报答夫人。” 夏知颜忍不住笑了,而后从袖中拿出一小瓷瓶递到他面前:“这是你要做的最后一件事。” 长福结果瓷瓶,一脸疑惑。 直至夏知颜耳语几句过后,他才明白过来,立刻点头起身退了出去。 房内再无他人,夏知颜深深吸了口气,望着门外细细雨幕出了神。 既然江慕白和萧颜能想出那招下毒,她也不能让顾羽给的药就这么放着。 思及皇上将要有所行动,江慕白精打细算地算盘估计也要乱了。 夏知颜略带一丝落寞地低下头,走向榻椅。 夫妻两个居然明争暗斗起来,最后结果还必须是你死我活,悲哀又讽刺。 入了夜。 夏知颜拿着花绷子和针线,坐在烛火下绣着竹子。 房门“吱”地一声开了。 她也没有抬头,除了江慕白也没别人了。 “你今日又在皇上面前挑唆了什么?” 一句冷语,让夏知颜的手一僵。 才不眠不休守了昏睡的她两日的人转眼又变得如此无情,她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江慕白了。 夏知颜抬起头,撞上那双隐忍着怒意的眸子。 “并未说什么。”她不咸不淡地回了句。 岂料江慕白冷笑一声:“那为何岳父大人突然离京了呢?” 闻言,夏知颜心底一涩。 近年他连看都不去看陆成杰,如今这么快就知道他离京一事,想必他早就想对陆成杰下手所以加以监视了吧。 细细的针被夏知颜紧紧捏在指尖,她哑声道:“故土难舍,你又为何在意?” 这始终寡淡的情绪让江慕白无力无奈更生了丝无情。 他伸出手,一把拍掉夏知颜手上的花绷子。 夏知颜忽觉指尖一刺,痛意直入心头。 “哒”的一声轻响,一滴殷红的血砸在绣到一半的青竹上…… 第三十三章 看错 那散开的红色似是落进了夏知颜的眼中,摇曳的烛火晃得她眼底的湿润越发光亮。 然而江慕白却丝毫不曾察觉。 他一把锢住夏知颜的双肩,墨眸如寒冰:“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命?” 即便他还没有发现,但从夏知颜被封为永昌郡主后,他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没等夏知颜回答,江慕白自顾猜测:“是不是那个算命的跟你说了什么?” 夏知颜眼神一凝:“不是。” 然而她的否定却成了江慕白眼中的狡辩。 他重重地松开她:“我已不是一次撞见你和他有来往,苏湖术士之言,你竟也信。” 夏知颜手撑在桌上,流血的指头按在绢上,留下点点红印。 她不留神色地掩去血迹,抬眸道:“他的话不可信,你如今的话还可信吗?” 风从敞开的门灌了进来,吹的烛火将将熄灭。 夏知颜却觉寒意不断地渗入了心底。 她仰着头,看着在闪烁的光里江慕白的脸。 爱也不是恨也不是的让她心中五味杂陈。 江慕白微微侧过头,将眼中翻涌的挣扎也尽数掩下:“最是无情帝王家,夏知颜,入了皇家,情,你也舍弃了吧。” 闻言,夏知颜眼眶一涩。 所有的委屈都好像随着他这一句话在心中炸开。 她微微仰起头,含泪笑了:“是你变了,还是我一开始就没认清你骨子里就是个薄情寡义的人?” 江慕白浑身一震,如锋芒的气势不断的涌出来。 “我们自幼相识,十六岁成婚,纵然日子过得清苦,但从未有谁说过半句怨言。” “可自进了京,过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结果又怎么样?” 夏知颜站到他面前,满眼的泪水堪堪落下。 “我日日替你悬心,可换来的又是什么?为了一个权势二字,你背叛我,甚至利用我,到最后还!” 她嘶哑着声音,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如果那日没让死卫军将她带走,她的命运又将如何? 她还能从容的陪伴害死她至亲的枕边人吗? 夏知颜一番话让江慕白心中猛地一震。 他皱缩的瞳孔微颤着。 果真,她知道了。 夏知颜无声地淌着泪,疲惫不堪地看着他:“江慕白,是我夏知颜,看错人了。” 霎时间,空气如同被凝结,除了屋外的风雨声,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 大半晌后,江慕白哑声嗤问:“郡主可是要处置下官?” 夏知颜转过身,看着烛光没有说话。 又是一阵默然,江慕白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转过身一步步走了出去。 细雨中,他走的不急不缓,可每一步又显得分外沉重。 夏知颜僵硬地侧过身,忍着心尖刻骨的痛楚望着雨幕中的身影渐渐远去。 情深不寿,最难解。 她瘫坐在椅子上,泪眼婆娑地指尖的血,眼底一片悲凉。 不想两人这么快就撕破脸皮了。 夏知颜深吸了口气,却没有如释重负的轻松。 …… 一连五日,江慕白都没有回府。 夏知颜面色憔悴地看着桌上的剑,岳林送剑却没有留一句话,难道他也早有察觉,和皇上一样要她杀了江慕白吗? “夫人。”长福突然跑了来,小声道,“顾先生求见。” 第三十四章 小产 提邢司府后门是一处小巷子,长福已经将小厮支走,远远地守在廊上。 顾羽一身苍青广绣衫,他没有再拿着那五尺幡。 他就如同闲逸公子般站着。 见夏知颜面色不太好,顾羽蹙了下眉:“看来夫人又处在困顿中了。” “顾羽。”夏知颜注视着他,“你到底是何人?” 闻言,顾羽眉又拧了拧,叹了口气:“你可还记得三年前你同江慕白去南方治水?” 夏知颜一愣。 她自然记得,那年她至死都不会忘的。 “你救了一个差点被洪水卷走的人可还记得?”顾羽又道。 夏知颜眼眸闪了闪,记忆恍若又回到了三年前。 在被山体掩埋前,她冒着大雨去寻江慕白,却见坡下渐渐大的洪水里有个人影。 她心急却又无物施救,便扯下树藤扔下,拼了命将他扯了上坡。 夏知颜带着血丝的眼眸划过一丝诧异:“你……就是……” “我便是那日被你救的人。”顾羽笑了笑。 其实他早已算到自己大限之日便是那天,可是不想遇到了夏知颜。 他自小便就跟着师父云游四方,替无数人看过相算过命,而夏知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