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都默不作声。
餐厅除了碗筷轻微碰撞的声音,寂静得令人脚趾抠地。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吃饭了。 上次来山月庄园的时候,棠清婉一个人在餐厅吃饭,还没有像现在这么尴尬。 算是尴尬么……其实就是没话,不知道该说什么。 黎行野抬眸,看到她吃得别扭拘谨,握了握手里的筷子。 她抿了抿嘴唇,放下自己的筷子,先轻声开口了:“我给你盛碗汤。” 黎行野点点头:“嗯。” 这时,棠清婉的手机突然响了,她盛汤的手顿在空中。 两人的眼睛同是落在了手机的备注上——黎司宴。 铃声在餐厅回荡,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氛瞬间冷却下来。 她没有立即去接电话,而是让铃声继续响着,她将盛好的汤放在他手边,才回去拿了手机。 棠清婉清了清嗓子,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轻轻一笑:“我,去接个电话,你先吃。” 走到客厅的窗户前,她才开口:“喂。” “你在哪儿?”黎司宴语调平静问道。 “我……”棠清婉顿了顿,“不在公司。” 又补充了一句:“也不在家。” 黎司宴的眼神沉了沉,环顾着棠清婉公司的休息室,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今天该去医院了。” 黎司宴停顿了几秒钟,电话的对面没有回应他。 他平静地说:“我派人去接你。” 棠清婉握着手机的手收紧了几分,眸子里温柔的光像灰烬一样黯淡下去。 “我没有怀孕,为什么要去医院?” 本就僵持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森冷的气场相互碰撞,剑拔弩张。 黎司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晦暗不明,他微启薄唇:“清婉。” “你睡错了人,不能连孕检的对象,也搞错吧?”她盯着玻璃外萧杀的银杏树。 枯叶唰唰地在枝头摇曳着,风一吹,就飘零而逝。 黎司宴眼神深邃了几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们的这场合作,你真的拿出诚意了吗?”棠清婉反问。 “你是不是忘了,我为什么会妥协,不仅仅是因为棠家。” 黎司宴平静地问:“你想如何?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棠清婉不为所动,轻笑一声:“试试看,也许呢。” “如果让棠家知道……” “知道又如何?这谎话本来就是他们扯下的。知道真相,也免去再用一百个一千个谎话来圆。”她打断他的威胁,直截了当,“这不正合你心意吗?” 说罢,她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黎司宴眼神毫无波澜,平静如水。 助理上前问道:“黎总,现在怎么办?” “他伤得很重?” 助理顿了顿,轻声说道:“是,流了不少血。但应当没有伤及要害。” 黎司宴陷入了无声的沉默。 半晌,他长舒了一口气:“说。” 助理的欲言又止早已被他看在眼里。 “苗小姐她……今早肚子不舒服,去了医院。” 黎司宴眼神瞬间凝重,疾步走出了休息室。 到医院的时候,刚好碰上了宋漾扶着苗若安,从检查的房间走出来。 黎司宴瞥了一眼宋漾,眼神落到了苗若安苍白的小脸上。 平日活蹦乱跳,开朗活泼的姑娘,现在宛若一朵蔫儿了的花,垂头丧气的。 宋漾开口:“小叔叔,您怎么来了?” 黎司宴对这个称呼感到很不舒服。 “小叔叔。”苗若安嘴唇苍白,手捂着小腹。 本时苍白的小脸,隐隐约约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见她站都站不稳,黎司宴下意识伸出了手想要扶她。 可宋漾已经先一步搂着她的肩膀,稳住了苗若安的重心。 黎司宴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明明昨天进医院的宋漾,才不过一晚上不见,苗若安就也穿了病号服。 “若安昨天回来就不舒服,刚刚做了检查,还在等结果。” 黎司宴打量了一眼宋漾,同样穿着病号服的他倒是没半点病色。 “你现在也没完全好,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我陪她在这儿等检查结果。”黎司宴命令助理,“送宋先生回病房。” 苗若安被黎司宴扶住了胳膊。 宋漾愣了一下,胳膊就被黎司宴的助理架了起来,和苗若安分开了。 他礼貌一笑:“其实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也留下来陪若安吧。” 助理也礼貌一笑,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宋先生,如果您再感冒了,黎总和苗小姐都会担心的,您就先跟我回去吧。苗小姐这里有黎总,您无需操心。” “若安,那有什么事,记得要叫我,我就在那边的房间里。”助理一边扶他走,宋漾一边说完最后一句话。 等到宋漾走进病房,关上门,黎司宴才抱起了她。 “小叔叔!” 苗若安惊呼一声,双脚离地,被他横抱起来。 她慌乱之余,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黎司宴抱着她穿过走廊,径直走进了电梯。 “还得等检查报告。”苗若安不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 突然出现又是为什么。 “你哪儿不舒服?”他眼神看着前方,并没有与怀里的人对视。 苗若安泛着红晕的脸,又红了几分。 下面,隐隐传来火辣的刺痛。 苗若安嗫嚅地小声说:“你又不是医生,告诉你有什么用。” 黎司宴没再问她。 电梯升到了医院的最顶层,黎司宴带她走进了VIP的病房,将她放到了床上。 不一会儿,医生就带着报告单过来了。 “这是我的隐私,我有权保密,不让任何知道。”事到临头,苗若安做着自知无用的抗议。 意料之中,黎司宴根本不理会她的抗议。 “黎先生。”医生看了看报告单,微微皱眉,“夫妻之间,要适度。” “女性的身体构造本就比男性要柔软一些,很容易受伤。” “……” “……” 房间里霎时陷入了寂静。 唰地一下。 苗若安觉得浑身像着了火一样滚烫。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永远不出来。 她甚至都不敢抬头看此时此刻黎司宴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