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律安偏着头,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的声音却格外平静:“死心最好,你可以走了。” 我咬牙,转身回了房。 夜里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中总是他温柔说那些话的模样。 猛然坐了起来:“不是,他有病吧!” 第二日,酒楼内。 “不是,他有病吧!” 关海怒意冲天的凑到我面前:“你跟他吵架,他为何扣我俸禄!我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我抿唇,看着他怒意的眼神,没敢把昨天在孟律安面前提他工钱的事说出来。 他愤愤道:“他自己让精锐去……反正我现在巡逻任务翻倍,还扣我工钱,你快去跟他说,让他把钱涨回来!” “……” 我有些心虚,不敢看他。 他狐疑的看着我:“不会是你……” “掌柜的!”门口突然有人喊我,我忙起身迎上去。 只见一个头戴斗笠,满身肃杀之息的人走了进来,将长剑拍在桌上:“随意上两盘小菜,来壶酒,再开间上房。” 过往将军府常常有剑客到访,都是父亲行军路上所遇,每个身上都背负着各种秘密,却又孑然一身,所停留之处,若非是路过必然要生案件。 此人,只一眼,便知道不是善茬。 我打量了他一瞬,平常般的把房牌给他。 转身之际却听那剑客却突然说道:“孟小姐。” 我一怔,只见那人缓缓取下斗笠:“你可真叫我好找。” 第18章 这是一张极为熟悉的脸,或者说极为亲切的脸。 我惊喜喊道:“叔父?” 我记得他——柳廉,是我父亲以往游历时认的二弟,曾住过一段时间将军府,我小时十分喜欢与他说话。 他比孟律安大不了几岁,几年前还是少年剑客模样,束着高马尾天生一副好皮囊,浓黑剑眉下一双桃花眼,看人总是含笑的模样。 性格也极为爽朗,总能讲一些我从未见识过的江湖上的奇闻趣事。 可惜在我十三岁那年最后来了一次将军府后,便再也没来过了。 “你怎会来都城?”我惊喜的问道,“是来找父亲的吗?” 柳廉摇摇头:“我是来找你的。” 我愣了愣:“找我做什么?” 他笑了笑,还是几年前风流浪子的模样,只是眉宇间沉淀了几分沧桑,他招我坐到她对面,浅酌了一杯酒,才说道:“我本想去西域一趟,路上遇见了一位西域人,听他们谈话间谈到了你。” 呼兰修…… 我点了点头,继续听他说下去。 “我听了片刻,大抵明白了你想做什么。”柳廉从不拖沓,直问道,“你是否想打通西域与中原商道?” 我思忖了片刻,明白了瞒着也无用,无奈说道:“是。” 柳廉轻笑了一声:“合作?” 我眉间一挑:“你要如何合作?” “打通商道人在都城可不行,我猜你现在急需人手去西域。”他说道,“我正巧要去西域,可以帮你,不收一文钱。” “那你想要什么?”我看了看他,脑中不断思索着我有什么能给他。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帮我,必然是要在我身上得到些什么东西。 柳廉微顿,说道:“事成之后,必有商贩寻你合作,每一个名单都需给我过目。” “行。”我不加思索的答应,回头喊道,“关海,让你去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他缓缓走了过来,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都在这了。” “这么快?”我有些诧异,本以为要费些时日,没想到几天便查到了。 我看着上面的名单,脑中一道白光闪过,似是将所有事都连在了一起。 逐渐演化为了一个,我看不懂的真相。 我沉默了片刻,只是叹了一声接过递给柳廉:“这是西域商贩氏族名单,或许能帮到你。” 柳廉伸手接过,我顿了顿嘱托道:“这件事,不要与我父亲说。” “呵。”柳廉起身挥了挥手,“放心吧,我和他早就……。” 他没再说,上了楼。 “信得过吗?”关海看着他的背影,问道。 我叹了口气:“我确实缺人,只能赌一把了。” 回了府,我正想往房间去。 一进院便看见孟律安正在路间站着,笔直地如一支出鞘的利剑。 听到动静往这边看来,眼底盛满了冰冷的月华。 “去哪里了?” 我一顿,硬气地说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置若未闻,往这边走来,一步一步都似带着怒意,他走到我面前,冷冷的警告我。 “离柳廉远一点。” 我眉间猛然一跳:“你怎么……”怎么知道柳廉找过我。 可话还未问出口,便被孟律安打断:“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可以让他为你做事吗?还是你被人利用了都发觉不出来。” 我脑子嗡的一声,瞬间空白了。 孟律安说:“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离他远点。” 第19章 天空突然闪过一道白光,映照在孟律安的脸上,我竟看出了些许的怒意与悔意…… 为什么…… 我说道:“有人也跟我说过,不想死便离你也远点。” 孟律安表情微怔,我突然笑了:“孟律安,我从来都不怕死,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柳廉,但是利用是相互的,如果我身上没有他想要的东西,反而不会用他。” 天色暗了下来,开始电闪雷鸣,他张了张嘴,只说道:“我警告过你了。” “警告我?”我嗤笑一声,“哥哥,你可别告诉我,你在担心我。” 他没有回答这个十分无厘头的问题,转身便要走。 我看着他的背影,一种无力突然冒上心头,说道:“有时候我真的弄不明白,你究竟想做什么,明明那么厌恶我,为何又要帮我?” 他的脚步顿了下来。 漫天的黑暗无边,我看着他融于夜色背影,开了口。 “我一出门你便知道我要租酒楼,紧接着便让关海帮我打价格,在我让他帮我之前就让他查好了所有商贩,关海说你支出去了一支精锐,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去了西域吧?” “你在我制定计划之初就知晓了我接下来的每一步,一直在背后默默帮我,我从来不知道哥哥这么了解我。”我走到他面前,看着他平静的眼眸。 “哥哥都是未来的驸马了,这么帮我,合适吗?” 孟律安喉结滚动了一瞬,面上依旧平静:“你做的事有利于南国,我不过是顺水推舟。” “是吗?”我看着他紧紧握着剑柄的手,微微笑道,“柳廉只会让我的计划提前实现,哥哥难道就不想让南国更早获利吗?为什么要来阻止我呢?” 他闭了闭眼,握着剑柄的手骤然松开了,冷笑了一声,看向我的眼神无悲无喜:“只是作为哥哥的提醒,你非要找死,我也犯不着管你。” 说罢,绕开了我不再停留地走了。 我僵硬了一瞬,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心头如同萦绕着一团乱麻。 我不知道他究竟知晓我多少计划,但如果按照原计划一定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掌握信息的数量不对等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他知晓我所作的一切甚至是动机,我却对他一无所知,完全陷于被动。 其实孟律安并不是我的敌人,我没必要如此防着他。 可我猛然发现,他就像是一直无形的手,操纵着我在棋盘中不断往前,我身边所有能用的人都属于他,却没有办法舍弃。 如果有一天我与他对立,他直接可以收回所有。 就算他还对我有一点余情,可这点情又有多少。 我不敢赌。 只能改变我的计划,加入一些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因素,说不定正是脱离的关键。 而可喜的是,这一次压对了。 柳廉在一个月后带来了合作的信号,我和关海连轴转的去找供货商,两个月之后,酒楼便成了一个小型据点。 这个成果十分可喜。 第五个月,据点逐步稳定发展,开始有了壮大的架势,柳廉回了都城。 他身上带了一些伤,最重的是在脖颈间,那里有一道褐色的疤,若没有愈合,必然是一道深深的不留任何生机的划痕。 有人要杀他。 我怔了怔:“你这是?” 他没管,只是说道:“名单。” 我将所有合作的商贩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