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父怔住了。 他甚至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向叛逆的女儿突然脆弱。 安静的院子里一时间只剩下顾佳茗的哭声。 半晌,管家走了进来,在温父耳边耳语。 他沉默了瞬,用带着茧的拇指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爹当初就让你考虑清楚,此人要陪你过一辈子,你既选他就不能后悔。这么多年了,轩轩也大了,你不能任性。” 顾佳茗泪眼朦胧的看着他,还没从情绪中抽离。 就见父亲转头对管家吩咐:“把小姐和她的东西送出去。” 然后又看向她:“凌白在外面等你。” 顾佳茗身形一怔。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温父,不等她反应,管家就半请半拉的把她送出了门外。 直到门关上,她才猛然回神。 “温明游,你也要赶我走吗?我是你亲生女儿!” 可无论她怎么说,那扇代表着家的大门都没再打开过。 顾佳茗心底苦涩蔓延。 她深呼吸好几下,一抹泪,捡起地上的行囊转身—— 而那辆彰显身份尊贵的马车赫然停在那。 墨蕴齐坐在轿子里,掀开车帘淡淡看着她:“闹够了吗?闹够了就跟我回去。” 顾佳茗心头森*晚*整*理无名火起,更坚定了绝不妥协的念头。 他以为把她逼到无家可回,她就会乖乖回去吗? 她偏不,两眼一横就要擦身离开,这时,恰巧看到前方站着一个俊美如涛的美男。 定睛一看,正是上次那个舍不得自己的少年萧允安。 紧接着,少年冲着她欣喜的喊:“姐姐,我终于见到你了。” 顾佳茗迎着墨蕴齐紧蹙的眉,勾起唇角,故意柔声撒娇。 “允安,我现在无家可归了,你能收留我吗?” 第9章 萧允安眸光一亮,窃喜走到顾佳茗面前。 “姐姐,前面就是我新装饰的马车,要进去坐坐吗?” 本朝民风开放。 女人养面首和男人养外室一般,仅仅只是几句谈资罢了。 顾佳茗打量着前方那辆镶嵌着珍贵宝石和金饰的马车,璀璨又夺目。 和墨蕴齐的马车截然不同,她点头:“好气派,要坐要坐。” 话落,萧允安领着顾佳茗前去。 与那辆深色马车擦肩而过时,顾佳茗淡淡瞥了一眼脸色阴沉的墨蕴齐:“帝师大人,下次见面时希望你已经带上和离书,咱们一别两宽。” 墨蕴齐握紧佛珠的手猛地攥紧,力气大到要将木头压碎。 但顾佳茗却没有再看,径直坐进了萧允安的马车里。 又一声挥鞭,马儿起步,瞬间消失在视线中。 另一边,侍卫感觉空气都冷了几分。 怎么回回主子和夫人吵架的修罗场,他都在…… 他观察着墨蕴齐的神情,小心翼翼地开口:“大人,咱们还……跟上去吗?” 墨蕴齐冷着脸很久都没说话。 半晌,才听他漠凉嗓音:“派人打听一下萧允安身份,另外,暗中派几个人保护她的安全,任何事都要向我汇报。” “是,属下遵命。”侍卫双手抱拳。1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顾佳茗走后的第一日,侍卫就急匆匆向墨蕴齐禀报。 “夫人包下了整座酒楼,整日都和萧公子饮酒作乐。” 墨蕴齐捏了捏眉心:“封锁消息。” 第三日,侍卫又再次急匆匆来禀报。 “夫人和邵世子去了京郊,据说……整个怡春院的清倌都被夫人带走了。” 墨蕴齐眸光微沉,咬紧了牙:“继续封锁消息。” 接下来的每日,墨蕴齐每日都会收到顾佳茗的行踪。 从登高望远到斗鸡蹴鞠,每一日她身边的男人都不重样。 帝师府内的气氛越发低压。 墨蕴齐每日在府内参禅静心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第七日,连在老宅的周母都惊动了,她杵着拐杖气愤不已。 “你和顾佳茗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短视的人,应该清楚这丑闻一旦传出去,会给周家带来多坏的影响!” “就算你们是联姻,没什么感情,顾佳茗作为周家儿媳也该收敛,注意名声!” 墨蕴齐站在堂前,神色沉凝:“我明白,母亲,我会处理好。” 送周母回老宅后,他便想立刻动身去找顾佳茗。 这时,侍卫走过来问他:“大人,您现在是要动身去静安寺吗?” 墨蕴齐脚步一顿:“今日是什么日子?” “回大人,今日已是十八。” 每个月十五、十六,都是他去静安寺参禅的日子,他从没忘记过。 可如今已过去三天,他都未曾发觉。 他的生活向来都是按计划进行的,没出过一点差错。 只有顾佳茗,是唯一的变数。 墨蕴齐捻了捻手腕上的佛珠,沉默片刻:“回府吧。” 回府途中,恰巧遇见下了学堂的儿子。 周轩一脸的闷闷不乐,见到墨蕴齐,很直接的发问:“爹,您和娘要和离了吗?” 墨蕴齐目光一顿:“为何如此问?” 京城说大也大,可风言风语总是传的很快。 向来在众人的尊敬和忌惮中长大的周轩,这几日在学堂都快被背后议论淹没了。 他耸拉着脸,拉着墨蕴齐进入最近的一间酒楼里。 “啪”的一声,镇尺一拍! 里面的说戏先生正讲到高潮之处—— “今日且说,温府嫡女顾佳茗如何幽会小倌美男,给咱们当朝帝师,墨蕴齐戴绿帽的!” 第10章 彼时,京郊望春湖。 顾佳茗正和邵燕询等人乘船游湖。 一群衣着光鲜靓丽的舞女在船上载歌载舞,还有无数小倌美男吹弹拉唱。 顾佳茗却闭上眼睛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邵燕询走过来叫醒她:“怎么不玩了?” “有点累了。”顾佳茗眯了眯眼,“不像你们年轻人,朝气蓬勃的。” 倘若她没有莫名其妙穿越过来,她现在应该也是那些人的模样。 现在倒好,一觉醒来少女变人妻,夫君不爱,儿子不喜,这倒霉事怎么就落到她头上了? 邵燕询调侃一笑:“你也不老,女人三十一枝花嘛!” “不过你当真要和墨蕴齐和离?那可是当朝帝师,多少达官贵女想攀都攀不上。” 他边说边惊叹,顾佳茗听后自嘲的笑了笑:“的确是高攀了。” 她端起酒杯,朝邵燕询做了个敬酒的动作:“但凡能回到七年前,我绝对不会嫁给他!” 话音刚落,船上管家走过来:“温小姐,有公子要上船,我们不敢拦。” “不敢拦?”顾佳茗皱起眉。 “哪家公子?” 这句话还没问出口,船上所有人停下动作,齐齐看向船尾。 顾佳茗也看过去,只见墨蕴齐一袭蓝衣,手里捏着佛珠,清俊矜贵。 他视线停在顾佳茗身上,容不下其他人:“我们谈谈。” 顾佳茗怔了怔,随即抱起手臂笑:“帝师这是想好了?和离书带来了吗?” 墨蕴齐一愣,才想起顾佳茗离开前留下的那句话—— 【墨蕴齐,我希望下次见面时你已经带上和离书,我们一别两宽。】 他确实把这茬忘了,不过也不重要。 墨蕴齐扫了眼在场的人,都是京城中一些身份尊贵的公子哥。 此刻乘船湖上,这些人也无法离去。 他第一次选择退让:“没带。” “顾佳茗你想要什么可以跟我说,但是和离,休想。” 以前顾佳茗爱极了他这副颐指气使的高贵模样。 但现在,却感到反感和厌烦。 她转头朝船家极轻的挑了下眉,“离岸边有多远?”9 船家赶忙回话:“约莫十丈之远。” 话落,顾佳茗心中腾起一个计谋:“墨蕴齐,十丈距离,你要是游赢我,我就不和离。” “顾佳茗,你疯了?”邵燕询震惊的看着她,“十丈的距离乘船都要小半个时辰,你要游回岸?是想冻死还是累死?” 顾佳茗却无动于衷,看向墨蕴齐的目光还带着挑衅。 她就赌墨蕴齐不会答应。 毕竟这个人从不会为她破例。 然而在一阵沉默之后,众目睽睽下,墨蕴齐竟点头了:“好” “什么!帝师你也疯了?!” 邵燕询直接震惊当场。 顾佳茗也懵住了,她本意是让墨蕴齐知难而退,允她和离,而不是真的想游回去啊。 可眼看墨蕴齐都在宽衣解带了,顾佳茗也不好反悔。 她抓过邵燕询低声交代:“派人跟着,看不对劲就把我和他拉上来。” 邵燕询还是觉得荒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