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眯了眯眼,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那道身影。 是陆柏彦。 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是来找我的吗? 但是为什么? 他不是说他不是我的阿柏吗? 他不是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吗? 我们……不是早就结束了吗? 我心里像有一只恶兽,在嘶喊着我那些剥离不掉的不甘。 可到最后,我真正想做的,能做的,竟只是想像从前还在一起时那般,喊他一声—— “阿柏。” 我很明显的看到陆柏彦身子震了一下。 紧接着,他大步朝我走了过来。 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将我抱进了怀里,然后吻了下来! 这个吻不同于从前的任何一个。 没有温柔,没有缠绵。 像末日前最后的狂欢,陆柏彦的力道又大又重,像要将我揉碎! 我没抗拒。 只是在他还想继续的时候,别开了头。 “陆柏彦,既然做出了选择,我们就都往前走,千万别回头。” 第8章 是啊,千万别回头。 我在告诫陆柏彦,也在告诫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竟觉得松开我时,陆柏彦有力的双臂都在颤抖。 可等我看过去的时候,他脸上还是那幅面无表情。 他看着我,也不说话,就是看着我。 我也这样看着他。 我想把他的面容镌刻在心里,因为此刻,我从他身上窥视到了曾经那个属于我的阿柏。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 只是陆柏彦转身走的时候,对我说了一句话。 “好。” 我知道他是在回应我刚刚的话,便也对他笑了笑。 …… 这是我和陆柏彦的告别。 当晚,我坐着飞机离开了北京,去了杭州。 那里,有我和阿柏大部分的回忆。 我开始了我一个人的重逢,和记忆中的阿柏。 我去到了灵隐寺。 因为曾经阿柏说:“这里求姻缘最灵,我把我们俩的红丝带挂在了槐树最上面的枝条上,上天一定能看到!” 我不知道上天有没有看到。 只是此刻,我站在槐树下,怎么也找不到属于我和他的那条。 “施主,又见面了。” 苍老的声音传来,我茫然回头,就看到了灵隐寺的住持。6 “您还记得我?” “记得。”他笑的慈祥:“你和你的爱人都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大概过去六七年了吧,你们结婚了吗?” 我摇了摇头:“他要结婚了。” 住持依旧平和:“世人都说本寺很灵,每天来庙里求姻缘的人也很多,但并非人人都能如愿。” “可那又如何?只要他们跪在蒲团上闭眼祈祷的那一刻是真心的,这就够了。” 这就够了…… 我看着住持慧智的眼,心像被什么重重撞了下般。 也在这时,风吹过。 我看到了那条写着我和陆柏彦名字的红丝带。 我微微踮脚,伸手抓住了丝带,实打实攥在掌心里的那刻,心里一直沉重的情绪好像轻了不少。 走出灵隐寺的那刻,我回头看着寺内香炉里缥缈的香火。 撞钟声在心里涤荡。 曾经和阿柏牵手走进去的景象似乎又浮现在眼里,又如烟消散。 我收回视线,看着手机里‘陆柏彦’的联系方式,慢慢按下了删除键。 之后,我开始大江南北的旅游。 曾经没能和阿柏去的,我开始一个人游阅。 我没有再关注北京的事,也没再听说过陆柏彦的消息。 和温瀚清也很少联系。 恍然间,我和北京,和过去彻底断裂开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走了很多地方,等想回忆时,却又记不清什么。 偶尔专程飞机火车,或者吹风时,头也会隐隐作痛。 吃药无果后,我去了医院。 却被告知:“很遗憾,你换上了阿尔茨海默症。” “你会渐渐忘记所有事情,所有人,这种记忆丧失几乎不可逆。” 我就说老天在跟我开玩笑。 在我经历阿柏‘死而复生’后,又让我像电视剧女主一样患上这种奇奇怪怪的病。 我一再追问医生,会不会有误诊的可能。 但很可惜,她都说:“没有。” “戚小姐,您的脑部片子已经拍了好几次了,都是一样的结果,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还请您冷静。” 我不记得是怎么走出医院的。 只是凛冽风雪中,我看着被冷风吹的猎猎作响的检查报告,才恍然—— 原来已经又是一年冬了。 陆柏彦在做什么呢? 应该已经结婚了吧? 我想着,折好报告揣进口袋,准备回宾馆。 手机却嗡得响起。 屏幕上那串来自北京的电话号码,没有备注,却那么熟悉。 是陆柏彦。 手跟着手机的振动不断在抖。 我舔了舔干裂的唇,缓缓按下接听:“喂……” 电话那头,陆柏彦熟悉又陌生的低磁声音传来—— “回北京一趟吧,温瀚清死了。” 第9章 陆柏彦说什么? 温瀚清死了? 怎么可能?! 是玩笑吧? 还是酒桌游戏? 我想了无数种可能,想要反驳陆柏彦。 可这才早上十点,根本不是喝酒的时间。 更何况我清楚,陆柏彦不会拿温瀚清的生死玩笑。 …… 三个小时后,我回到了北京。 站在温瀚清墓碑前的那刻,我甚至都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是一场梦。 最后一次见温瀚清是什么时候? 我看着墓碑上温瀚清的黑白遗照,脑袋里只能回想起一年前的那一场璀璨烟花。 在我决定放下陆柏彦后,在我决定不再深陷那些年的虚假后。 那天晚上,他送我回家,离开前,他跟我说了最后一句话—— “拾音,我们永远是朋友。”7 可我从来没想过,原来,永远的期限这么短暂。 “这是瀚清的遗物,他母亲让我转交给你。” 耳边突然响起道男声,我转头就看到一封信。 接过后再抬头,就看到一张有些陌生的脸。 他是…… 还没等想起,心脏里却先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 与此同时,我想起了他的名字——陆柏彦。 我爱了十年,为了他来到北京,也因为他离开了北京的那个男人。 我点了点头,垂眸展开了温瀚清留给我的信—— “2018年1月1日,拾音,直到今天我才发现自己是一个多么自私的人,我卑劣地希望你可以对陆柏彦死心,于是我带你去见了他的未婚妻。” “我以为等你放下他,我就能表明我的心意……可却又发现,我和陆柏彦没有两样。” “我们站在金字塔之上,享尽了优先权,代价就是永远都无法离开这座高台。我同样没办法给你一个婚姻的承诺。而我也终于看清,你不会再爱上别人。” “所以我决定永远将自己的心事变成一个秘密,我希望你永远都不知道,我希望你能过得快乐,我希望你能幸福……原谅我的自私,对不起。” “戚拾音,我爱你。” …… 到这儿,信结束了。 我的心里却仿佛经历了一场剧烈的风暴。 我竟然从来都不知道,温瀚清喜欢我! “瀚清——我的儿子啊!你还那么年轻,还没有结婚,为什么要撇下我和你爸,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我听着温母撕心裂肺的哭喊,心脏像扎了无数根针。 温瀚清至今没有结婚都是因为我。 要是我早点察觉到他的心意,早点说清楚,是不是事情就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