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云音和助理在书房聊了很久才出来。 等他们出来时,步月歌早恢复成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仍静静站在刚才的地方。 助理走出书房后就直接离开了贺家。 而云音又坐回沙发。 他双腿岔开,右手肘抵在右膝盖上,左手抬起去拿茶几上的热水壶,就要把热水往茶壶里倒。 步月歌几步走上前握住云音的手腕,就像刚才阻拦他掀起白布一角那样。 “贺先生,已经很晚了,现在喝茶的话您等会儿就睡不着了。” 云音任由她把自己掌心里的热水壶拿走,整个人向后倾,直到背脊靠上绵软的真皮沙发背,他才淡淡瞥向她:“这么关心我?” 他语气明显刚才问她为什么在姜家时不一样,好像又回到了两人平时相处的样子。 她提着的那口气舒了出去,脸上也带上笑容:“我跟着贺先生,就是贺先生的人,怎么能不关心贺先生的身体呢?” 步月歌自认为自己的语气、言语和神情都没有问题。 但说完,云音却没再开口。2 他右手撑着侧脸,就用那样平静却瞧不清情绪的眼睛看着她。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步月歌越发坐立难安,感觉自己就像是一直被盯上的猎物,下一秒就要死在猛兽的利齿间一般。 她趁着俯身把热水壶放回茶几上的功夫急忙别开眼:“贺先生,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您早点休息吧,我……我也先走了。” 她撑着沙发就要站起来。 “啪”的一声,云音却直起身子抓住了她的手臂。 “我让江泽先回去了,没人开车送你。” 江泽是云音的助理,就是刚才离开的那个人。 步月歌抿了抿唇,一时拿不准他话里的意思,只能犹豫开口:“没关系,我可以打车……” 云音淡淡打断她:“今晚留下来吧,先睡客房。” 话毕,步月歌当即怔住了。 她跟在云音身边算算也快有三个月了,虽然对外别人都以为她是他的新女友,但其实他没说清楚过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从来没主动碰过她。 他们最亲密的时候,是许君泽回来那天,她故意亲了他脸的那次。 他不说不做,她就也不敢逾越。 所以当听到云音让她留在贺家过夜时,步月歌的眼睛里很明显升起喜悦。 不过她也知道不能太喜形于色,垂眼含羞道:“我听贺先生的。” 下一秒,她侧脸忽然覆上一抹冰凉—— 是云音用左手捧住了她的右脸。 “今天她打你那巴掌疼吗?” 步月歌怔了好几秒,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许君泽。 她摇了摇头:“不疼……说到底是我做错了,我只跟贺先生认了错,但没来得及和晚晚道歉,她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 “她离开后我就想求她原谅,但她一直不接我电话,所以我才去姜家,却没想到……现在我再也没机会和她道歉了。” 步月歌说着,连眼角都红起来。 不想下一秒却听云音说:“她死了,为打你一巴掌付出了代价。” 第15章 步月歌浑身一僵,猛地抬眼看向云音。 嘴唇翁动半天,她犹豫着吐出几个字:“贺先生,她的死难道……” 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云音接过话头:“和我没关系。” 他神情冷淡,与往日并没什么区别,看上去也让人相信。 可是刚才那句话实在是太奇怪了。 就好像许君泽是因为打了她一巴掌才死的。 而步月歌还记得不久前在姜家时,云音为了许君泽而对姜家人做的事说的话。 前后太矛盾了…… 可她没法从云音的脸上看出一点破绽,只能迟疑的点头:“我相信贺先生。” 云音松开手,重新靠回沙发:“行了,你先去睡吧。” 步月歌顿了顿,还想说点什么。 但是看他轻合上了眼,她就把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然后起身离开。 临走时,她还转头悄悄看了云音一眼。 不过依旧什么都没看出来。 步月歌的脚步声刚消失,云音就缓缓睁开了眼。 他左手挡住一部分光,眯着眼看着白织灯,双眼微微失神,像是在想什么。 半晌,他缓缓站起身,走过幽长的走廊到东院,最后停在关紧了门的那间房前。 里面……放着许君泽的尸体。 莹白的月光落在云音的侧脸上,却显得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他没有推开门,也没有动作,只一只手无声地伸进了左侧的裤兜里。 伸到底部,他的指尖触碰到一颗颗冰凉的圆珠。 手指一够,云音就将那手串握在了掌心中—— 那是许君泽找人亲手打造、然后特意拿到佛寺开过光的白奇楠沉香佛珠手串。 他佩戴了五年,除了洗澡从不摘下。 曾经的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把这手串还给许君泽。 更没有想过有一天它会以被丢掉的方式,再回到他的手上。 为什么就不能再给他多一点时间? 云音骤然捏紧佛珠,到底没有推开眼前的那扇门。 还没到时候……就快了。 所有的一切,就快要结束了。 无声中,一滴眼泪砸在了房间门口。 …… 之后三天,云音没离开过贺家,步月歌也被他一直留了下来。 他不离开贺家,代表他身份地位的那辆黑色红旗车就停在大院里。 姜家被烧毁了,但到底是几代相传的老房子,姜家夫妇叫人重新修缮房子的同时,看见云音的那辆车,他们就不敢放松,一直寻找着放火的人到底是谁。 可所有线索都接不上。 看守大院的守姜说当天晚上没有任何陌生人进入大院,因为大院防备设备极多,不存在谁能翻墙进来的情况,那么放火的人只能是大院里的人。 但所有监控都在火烧起来前被认为破坏了,而最后的画面里没发现任何可疑人。 眼看云音给的三天时间就要到了,姜父急的上了火。 却到底是无计可施。 第四天,他带着空的答案被云音请上了门。 云音身穿黑色衬衫,衣袖摞在手肘处,露出线条流畅肌肉完美的小臂。 他抬手给满脸煞白的姜父倒了杯茶,语气平静,好像在讨论今天的股市又上涨了几个点:“找到放火的人了吗?” 姜父盯着冒着热气的茶杯,突然抬手指向了云音—— “是你,一定是你!” 第16章 姜父的手指头都快指到云音的鼻子了。 但云音别说是面色大变,他就连呼吸的起伏都没一点变化,且十分从容的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他越是平静,姜父却就越心慌。 他语速极快的讲述出这几天查出来的线索:“火烧起来之前,大院没来过其他人,只能是大院里的人放的火。监控都被破坏了,画面没拍到任何人的身影——” “只有你有能力做出这样的事!你想要收购姜氏,因为我不同意,所以你就放火想逼我就范,就像天远集团……没错,就像天远集团那样!” 姜父猛地站起身来,指着云音,却浑身都在发抖。 他像是魔怔了一样,嘴里不停呢喃着:“就是你,就是你……你没想到这场火会烧死君泽,你心里有愧,所以你故意让我找放火的人。” “你觉得我不会怀疑你,所以想趁这个机会夺走姜氏!” 姜父口中的天远集团,就是几年前拒绝被贺氏收购,而后掌权人家中莫名着火,死伤八人的那个集团。 当年这件事发生之后,警方很快公开了着火原因:是意外。 但所有人都觉得是云音做的。 姜父说完,客厅陷入一阵沉默。 而打破着死寂的是云音。 只听“咔哒”一声,云音点燃一支烟衔在唇齿间,吐出一团白雾雾的烟气:“说完了?” 他的反应完全在姜父的猜想之外。 一般被这样质疑,要么是被揭穿后大惊失色,要么是着急忙慌的解释澄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