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退下,又听皇帝意味不明道:“听闻爱卿麟儿诞下,恭喜,赐玉如意一对。” 卫珩舟一愣,垂眸谢恩:“臣谢陛下!” 走出紫宸殿,雪已停下。 寒风袭来,卫珩舟忽然有些不安。 但转念,那抹不安又被按了下去。 他与柳如涵没有任何感情,会有孩子,也是因为边疆大捷的庆功宴上喝多了酒误事。 虽阴差阳错,但传宗接代的任务也算完成。 以后母亲不会再逼迫于落依 ,京中众人也不会再对着楚落依 指指点点。 待他参加完国师继任大典,再向落依 解释清楚一切,她一定会原谅的。 毕竟他们有那么多的美好回忆。 卫珩舟看向太清宫方向,低声呢喃:“落依 ,等我来接你。” 七日时间转瞬即逝。 这一日天刚泛白便万丈红霞,迎来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 辰时三刻,天子出行,百姓避让。 到达千秋山时,太阳已高悬,照得人暖融融的。 山下早已围满了前来观礼的百姓,太清宫此刻已被羽林卫围得严严实实,只有达官贵人可进。 卫珩舟巡视完,确保再无疏漏,往回走时便听见百姓纷纷感慨。 “你们说新国师到底是什么身份?竟让陛下亲自去观礼。” “不知道,只听闻很年轻,如此年轻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真是令人羡慕。” 又有人叹道:“有何好羡慕的,当国师须得断绝自己的七情六欲,不能娶妻生子,终其一生,只能为百姓万民而活。” 卫珩舟莫名烦躁。 若不是这新国师,他早已将落依 接回府中。 何至于整整七日都走不开,只能写信。 只是七日过去,他却从未得到回信。 这是楚落依 第一次如此无视他。 卫珩舟紧张中又有一丝隐隐不忿,他做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他们两个的未来吗? 就连楚落依 在国公府行巫蛊之术此般大罪他都替她瞒了下来。 他们夫妻之间,有什么不能好好说。 一道沉闷庄严的撞钟声骤然响起,引得人心潮都浮动起来。 紧随而来的,是礼官高昂悠长声音。 “吉时已到,请新国师登上祈星台,接陛下赐福!” 一道身影缓缓走出大殿,拾级而上,身披一袭华贵无匹的白色道袍。 卫珩舟下意识抬眸望去,待看清高台上那张脸。 他身躯狠狠一晃,就见楚落依 站在祈星台。 对天下百姓朗声许诺。 “日月山川为证,我楚落依 立誓,将秉承天道接任国师之位,斩七情六欲,护大晁百姓。” 第11章 祈星台上。 楚落依 恍如神女,神色清冷似迢迢星月。 她目光扫过台下众人,落在卫珩舟身上时却只是淡淡一瞥,毫无半分波澜。 卫珩舟心乱如麻,控制不住自己似的几乎就要冲上祈星台去。 然而他脚步刚一动,皇帝威严冷冽的声音传来:“看住他。” 卫珩舟身躯一颤,看向皇帝的目光透着慌乱,声音嘶哑无比:“陛下!” 皇帝神色依旧从容:“安静看着,任何人若破坏了国师册封仪式,朕都定不轻饶。” 卫珩舟心念一转,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皇帝早就知晓新任国师是楚落依 ,所以才会拖住自己,不让自己上太清宫,也不让自己见到楚落依 。 只是他为何要如此? 卫珩舟看着楚落依 ,脑子里突然想起那些百姓的话:“当国师须得断绝自己的七情六欲,不能娶妻生子,终其一生,只能为百姓万民而活。” 忽而又想到孩子出生那天,她释然解脱地笑…… 卫珩舟眼眶通红,脑海中绷着的那根弦将断未断。 蓦地,他竟怨恨起来。 怨恨瞒着他的陛下,怨恨那个刚出生的孩子,甚至怨恨楚落依 。0 他已经将柳如涵送走,明明一切即将可以重新开始,她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他。 多年不曾显于人前的清尘真人也终于出现,一出场便迎来一阵惊呼。 他一袭白衣,清韵无比,容颜似仙人一般。 原本雍容高贵的楚落依 含上一抹浅笑,单膝跪下行半跪之礼。 高台上,清尘抬手抚住楚落依 头顶。 楚落依 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清尘眼眸中漾上一抹无奈,手指轻轻一点。 “你是为师最优秀的弟子,从今往后,这大晁子民,便交由你守护。” 楚落依 敛了笑,郑重应声。 “弟子受命,绝不辱太清宫门风!” 万众瞩目中,楚落依 接过代表太清宫观主的五方天帝印。 太清宫的每一任观主都将自动成为大晁的国师。 待仪式结束,众位观礼的百姓贵人退去。 楚落依 走入大殿卫珩舟再也按捺不住,径直就要冲上去。 太清宫弟子忙将人拦住,楚落依 却淡淡道:“放他进来吧。” 卫珩舟进去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楚落依 却看向他身后行礼:“落依 多谢陛下!” 跟在卫珩舟身后进来的皇帝一笑:“你能明白朕的苦心就好。” 楚落依 也笑:“师父已备好茶,请陛下前去论经。” 皇帝瞥一眼卫珩舟,淡淡颔首。 卫珩舟想要上前抓住楚落依 的手,却被楚落依 避开,不冷不淡道:“谢将军自重!” 卫珩舟脸色苍白:“落依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会成为了国师?” 楚落依 波澜不惊:“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本就是我师父和陛下指定的国师继承人。” 卫珩舟抿了抿唇,几乎是低吼出声:“可你已经嫁人了,你是我的妻子。” 楚落依 凝眸看了他半晌,平静道:“你妻子楚落依 已经死了,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卫珩舟眉头紧拧,眼中无尽悲愤,却又有一丝不解惑然。 楚落依 勾唇:“现在的我,是死而复生,只为众生而活!” 第12章 卫珩舟只当她是使性子,语气带上哀求:“落依 ,别再说这种话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孩子已经出生,我愿放下所有一切,跟你远走,你不是想去看雪山,看大漠……” 楚落依 打断他:“别再自以为是了卫珩舟。” 她琉璃色的眼眸中再没有一丝情意。 “你可知你那孩子是如何来的?是用我的命换的。” “孩子出生,我再不欠你什么。” 卫珩舟一震:“可你不是……” 楚落依 笑了:“你想说,可我不是还好好的站在这里是吗?” 卫珩舟沉默着,手不自觉攥紧,心脏却被巨大升起的不安压得无法喘息。 他有预感,接下来,将听见一个他无法承受的真相。 楚落依 拂过一尘不染的衣袍,双手合十,在祖师像面前的蒲团跪下。 “因为我剖心取蛊,向死而生。” 卫珩舟惊得后退一步:“我不信,不是有你师父在吗?” 楚落依 眸色淡然:“你既然想知道,今日便将从前种种一并断个干净,你以后,也莫在纠缠,好好去过你的日子。” “当时我师父并不在太清宫,你为让我救你的孩子,步步紧逼,更让我以命换命分他一些寿数,我只能如你所愿。”2 “所幸我当初为嫁你,吞下门中圣物断情蛊,这次换命后,本来孩子出生那刻就是我的死期,但我为了来世不再与你有纠葛,特意从心脏处将断情蛊剜出,那时我不知,断情蛊最大的作用就是,断情即续命!” 她指着自己的心:“那伤口现在还在这里,永远不会消退。” 太清宫传承数百年,自是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法。 卫珩舟摇头:“我不信,楚落依 ,你在骗我!” 他眼眸红得惊人,紧握的指骨也发白。 楚落依 云淡风轻地笑了:“是或不是,你自己心里当有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