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曈回到当初她们一起住的公寓,吉米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吉米还是那样肆意,即便受过多大伤害,即便曾经卢乔西怎样对待过她,如今他们仍能成为朋友。这是一种幸运,但温曈想她和顾臣尧若是分别,便再也成为不了朋友了。她和吉米是不一样的人,没有吉米的那份洒脱,才会将自己弄到这样狼狈。 吉米问她,你确定顾臣尧回了米兰吗? 温曈苦笑,摇头,说,我不确定,我只知道米兰对他的意义不同于其他城市,若他最后无路可走,必定会选择米兰。 她是那样了解他,懂他心里的每一分苦楚,她曾经那么的想让他快乐,却成为他不快乐的根源。 吉米摸摸温曈的发,把她轻轻抱住,亲爱的不要沮丧,缘分这种东西是切不断的,如果他有心与你一起,你们不会分开的。 是吧。温曈淡漠的笑,可缘分也是最虚无的,也许他和她有缘分,也许他和其他女孩儿也有缘分呢? 卢乔西要请温曈喝酒,被温曈拒绝了。她想起离开米兰前,在卢乔西面前喝的酩酊大醉,那时必定抽样十足,如今再见到卢乔西,内心满是羞愧。她相信卢乔西,顾臣尧是真的没有找过他。顾臣尧的骄傲不允许他在任何人面前显露脆弱,哪怕那个人曾是他最信赖的朋友。 温曈又去了圣西罗,一切,似乎随着时光已物是人非。曾经熟悉的人,一个个的离开米兰,离开她曾经所熟悉的地方。 她只在米兰逗留了两天,便坐上飞往马德里的班机。 她第一次来到马德里,马德里的阳光温暖了她空洞冷寂了很久的心。她终于相信人们说的,马德里的阳光是有一种魔力的,它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的阳光都要温暖柔和。 温曈找到顾臣尧在马德里的工作室,那是以他的英文名命名的品牌,可他的合资人却告诉她,自从顾臣尧打了那通电话给他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那一刻温曈真的有一丝绝望,她忽然觉得害怕,假如她再也找不到顾臣尧了,该怎么办?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终于发现,除了她爱他,她对他真的一无所知。 她走过马德里的街头,想象着曾经顾臣尧也走在她如今走着的街道。她去伯纳乌看球,在人群里远远眺望绿茵场上那抹白色的身影,身披8号战袍的卡卡。 温曈突然觉得难过。原来不是所有人都永恒不变的,在他们离开米兰之后,他们曾经都钟爱的球员也从米兰远渡到了马德里。马德里有多大的魔力,吸引那么多的人奋不顾身? 可是卡卡,我始终不习惯白色的你,我记忆里的你,红黑交错的二十二号,怎么会说如今纯白的八号?一样的绿茵场,却再也难觅圣西罗时笑靥灿烂的你。你曾说过,你会终老米兰,你曾挥舞手中的米兰球衣表达你对米兰的绝对忠诚。而现在你在马德里,这里是伯纳乌,不再是我记忆里的圣西罗。 如同顾臣尧的离开。诺言永远敌不过世事变迁,就算曾信誓旦旦的发誓,也逃不开终究离散的局面。像她的顾臣尧,像他们喜欢着的卡卡。 那场比赛她没有看到最后,她不忍看卡卡在伯纳乌欢颜傲然的容颜,她情愿他仍是她从前的圣西罗王子。有些人注定只能留在回忆里缅怀,不管曾经有多喜欢。 她在马德里纸醉金迷的夜色下给吉米打电话,她蹲在昏黄的路灯下不顾路人投来的目光哭的昏天暗地,她对吉米说,和卢乔西在一起吧,原谅他吧,趁还来得及,趁他还在你身边。 吉米听到她的哭声慌了,问温曈怎么了。 温曈低垂着头,那一刻天崩地裂,她才意识到她有多爱顾臣尧,爱的没了方向,爱的没了往前走的勇气,爱的找不到就像是丢失了自己。为什么那时不趁着在一起好好地爱,而要等到丢失了对方才发现有多爱? 有些爱明明等不起。却以为转了一圈后那人仍会在原地等待。 吉米急了,她不知道温曈发生了什么,她本就是生性冲动的人,她对温曈说,你告诉我在什么位置,我现在就来找你。 温曈阻止了她,吉米,我要回来了,我觉得我走得太远了,已经找不到回去的方向了。 当天夜里温曈在机场的候机室坐了整整一夜,她踏上凌晨四点的第一班飞机回到米兰。多像是做了一场梦,兜兜转转,还是走回了原地。 顾臣尧的公寓,还是当初她离开时的样子。他们曾在这里嬉笑打闹,他为她擦发,她为他做饭。他画她,她便安静的一动不动给他画。她在这里为他过他们在一起后的第一个生日,圣诞节,情人节,甚至专属于孩子的儿童节,都曾在这个屋子留下专属于他们的足迹。 空荡荡的客厅只剩下悲苦的独奏,你以为会回来,你以为不曾离开,你却不知道可怕的不是人心变了,而是人心没变,这个世界变了。 他的画室里,那件向日葵小礼服还在,她第一次见到它时还未完工,现在仔细端详,才发现这已经是一件成品了。顾臣尧是在什么时候完成它的?在他离开这里后,她再也没有踏足过这里,也许他离开时,便是留下了这件礼服给她的。 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勇敢的爱。 这爱贯穿了她整个青春,不长不短的十多个年头。她到现在才知道,礼服上向日葵的数量,正是他们相识时她的年纪。 十岁,她第一次见到他。从此开始长达十多年的纠缠。他一直记得,始终记得,一个人寂寞的记得。这样深沉的感情,她拿什么回报? 吉米在黑暗中点燃一根烟,忽明忽暗的烟头在夜里妩媚迷人。温曈曾有一段时间迷恋上烟这个东西,后来又很果断的与它划清界限。人,总是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才活的自在。 她问吉米,你快乐吗? 吉米说,有时候很快乐,但大部分时候我都没有时间去想我究竟快不快乐。 温曈沉默,吉米忽然摁灭烟头,爬过去把头靠在温曈肩上,彼此沉默着,吉米忽然说,温曈,我要回去香港了,不管我在哪里,身处哪个城市,仍然只有香港最适合我,那是会包容我的城市。 温曈说,也好,终归是要落叶归根的,只是……卢乔西怎么办呢? 吉米说她没有想过卢乔西,她觉得累了,在米兰四年多的时间,她更贪恋的仍是家的味道,即便她总和她母亲发生重大争执,即便香港也是纸醉金迷的城市,却可以给她最大的归属感。那些归属感和骄傲感,米兰这座城市给不了她。 那是她们最后一次谈话。 温曈在天亮时问吉米,你曾经爱过Bene吗? 吉米很坦白的回答,爱过,但不铭心。 温曈笑说,你始终爱卢乔西多一些。 吉米当时是这样回答温曈的:得不到的总是觉得是最好的,但我也可以很骄傲得说,我不是非卢乔西不可。 后来的故事温曈只在偶尔与吉米的童话中略微知道一些。 后来吉米回了香港,弃了本职专业,经营起一家时尚茶餐厅,自己当了老板娘。 后来卢乔西也回了香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