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宋勤拉着杨惠卿唠家常。
祖孙三代进了老爷子书房。 季青林知道这才是今天叫他们回来的真实目的。 季霖粟吸着烟袋,敲敲桌边,也不多问他。 “你和赵家那小子,我也不多问。” 他吸一口烟袋,缓缓地吐出来,烟圈在空气里打着转,跑到季青林面前又消散开来。 “那小子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次也是你不占理。” 季霖粟转过头看着像极了自己的孙子:“你这孩子,打小这臭脾气就像我。但现在和我们那时候不一样,我那时候看谁不爽就打谁一顿,把人腿打瘸了他都不敢上门要医药费。你们现在不行。” “罢了,我也不盼着你能低头,这事就让你妈和你媳妇去赵家走一遭就算了了。” 季青林低头半晌。 “我去。” 要离开时宋勤把杨惠卿悄悄拉到一边,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青林有时候脾气坏了点,你就让着点。” 杨惠卿答应着,嘴上却道:“他不怎么发火的。” 宋勤笑着打量儿媳妇:“好姑娘,那是他疼你呢。” 自己的儿子她怎么不知道,看季青林站得远,又悄声:“让他去赵家认错他心里肯定不舒服,回去要是甩脸子让你不高兴了,惠卿你就体谅一下,啊?” 杨惠卿这才惊讶:“他肯去?” 宋勤向着儿子的方向努努嘴:“心里不知道怎么憋屈呢。” 果然,还是季老爷子的话管用。早知如此她何必费那么大的劲。 心底暗暗:老爷子这里,也算是一个能拿捏季青林的办法。 男人的低气压毫不掩饰。杨惠卿见他的样子,心底莫名生出一股怜爱来。 外套随意搭在大腿上,十二月里他还把衬衫纽扣解开两颗,整个人闷闷的,就像斗败了的小兽。 这种气氛下她也有些难过,屁股挪了挪,手覆上他的。 季青林睁眼看她,眼神里尽是些难懂的情绪。 她笑了笑,又把手从下方挤进他的掌心,软软的指头描他的手纹。 “手有点冷~” 季青林手下没动作,另一只手拿起膝头的外套搭到她腿上。 疲惫地闭上眼,任由她的手贴着他。 季青林第二天就自己驱车去赵家的半山庄园。 车在内门处被拦下,门童小心翼翼地靠近,他按下车窗,不耐写了满脸。 “季先生,里面不让开车,我去帮您把车停好。” 看到内门里侧今天又多了一个保镖站岗,冷笑一声扔下钥匙。 迈着大步顺着蜿蜒的大道走上去。 双手插着兜,背脊竟比那看守的两个保镖还要直挺,像是逛自家园子一样从容。 赵恩宇透过窗户远远地盯着他一路上来,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赵天泽走近,看了一眼:“你等会儿好好待着别出来!” 赵天泽直到季青林进门坐了半天才状似刚知道似的缓步而下。 “哟,青林来啦。” 对于让他等了一杯茶的时间毫不解释。 季青林起身,单手插着兜:“听说赵公子的手被我那天不小心给弄伤了,我来看看伤势怎样。” 歪嘴笑了笑,那样子好像在说:伤势不重就再打一次。 赵天泽离他两步远站住,笑眯眯地和他对视。 许久才长辈宽慰的姿态拍了拍赵青林的肩膀:“你们小辈小打小闹惯了,怎么还特地跑一趟。” 季青林却没领情,肩膀转了一下躲开赵天泽的手。 “我特地来提醒他别该学的不学,不该学的尽学了。” 赵天泽笑了一下,手转过向来拍拍自己身上不见的灰尘:“青林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比如觊觎别人的妻子。” 此话一落,赵天泽冷了脸,撕下了虚伪的笑面皮。 半晌:“我会警告他,你先回去吧。” 赵恩宇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没等到季青林的当面道歉,却等来了他爹的一顿狠打。 鬼哭狼嚎的:“你不护着我算了,怎么还来打我!” “妈啊,我好苦的命啊!在外面被人打了在家还要被他打!” 他不提他妈还好,一提他妈,身上的鞭子越来越急。 “没皮没脸的东西,一点出息没有!” “谁教你的色心长到人家老婆身上去!” “别人家的你玩玩也就算了,杨家的姑娘你也敢有心思?” “混账玩意打死你省心!” 赵恩宇痛哭流涕,却怎么也不敢回嘴一句:“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此事最终以赵恩宇被狠打了一顿,躺在床上养了一个月作为暂时性的结束。 杨惠卿自从见到季青林的低落后,自己也一直情绪不高。 男人的弱势第一次展现出来,没强大到无所不能,也必须要委曲求全。反而让她生出许多爱怜和自责,甚至想说不去赵家也没关系,大不了被折腾一通,皮肉扒了没几天就能长好。 终究没说出这句话来,但一整天魂不守舍的,十分钟下楼一次要这要那。 蜂蜜水嫌甜柠檬水又嫌酸,说橘子不好吃,草莓又不大。 把阿姨折腾得团团转。 听到车子的声音穿着拖鞋就跑出去,裙摆都被风扔在身后。 在季青林面前停下时飞扬的发丝才打着圈落下。 季青林看她微喘,脸颊红红,穿着拖鞋和居家服。 低低地笑,弯腰捏她的脸蛋,眼睛里都是她:“不生气了?” 杨惠卿被问住,无语。 先赌气的到底是谁啊。 没两天曲老太太不打招呼就杀过来。 抄着两只手,恭敬懂礼:“老将军急着抱小子,叫我来给你们好好调调身子。” 又满是歉意:“我也好好学学小夫人爱吃的菜,以后去院子里再不让您还要蘸着水。” 后半句话像是在责怪她太挑剔不懂事。杨惠卿只当听不懂,客客气气地把人迎进来。 跟着一年轻阿姨一憨厚厨子,排场大的就像是古时候皇帝身边最得宠的掌事嬷嬷。 还是捧着谕令来的,万不能得罪。 她有些为难:“我嘴挑,本来就从景荣带了个厨师过来,还有张阿姨在,这房子小,曲奶奶带来的人怕是住不下了。” 曲老太太摆摆手:“他们日常待在四合院里,只饭点时候过来。” 虚空点点杨惠卿,笑道:“专为你们做些滋阴补阳的。” 杨惠卿一个头两个大,忙躲了上去,任他们在下面热热闹闹地忙活。 直接拿起手机拨电话。 响了两声季青林就接起:“怎么?” 她第一次打他电话。 “救命,曲奶奶住进来了,说是来给我们调身子……” 语气如临大敌,季青林低低地笑。 杨惠卿在这边鼓着嘴,怎么还笑得出来,他是早出晚归不用应付老太太,她可是要和这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你还笑!你管不管!要给我们滋阴补阳呢。” 那边状似认真考虑了一会儿:“我是不需要补阳了,你趁这个机会好好滋阴。” 杨惠卿听出他意有所指,气得咬牙,挂断了电话不听他胡言乱语。 季青林微信消息发过来: 曲奶奶嘴碎了些,但人不错。 你懒得见躲着就行。 竟然还发了个柴犬被摸头的表情。 杨惠卿觉得他把自己当成那只摇尾巴的柴犬了。 但确实被取悦到。 晚间季青林带回来一包热腾腾的红豆酥。 对着笑看他们的曲老太太:“她嘴馋,总要我带这些东西。” 曲老太太只说小夫妻恩爱就是好事。 杨惠卿在他身后掐他的腰。她只让他带过一次。 他手伸过来捉住她的手,向老太太点个头就把人牵上去。 一进卧室就把杨惠卿抵在门后,趴在她耳边:“今晚小点声。” 杨惠卿面红耳赤,这人怎么越来越不遮掩。 把人推开:“我又没答应你什么。” 季青林自去换衣服,脱了衬衫,倒三角肌的阔背和有力的腰部线条不输模特。 他半转过身,套上居家服:“这事你没有发言权。” 杨惠卿无言,她确实无力反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