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门关上,设计室内只剩鹿云汐一个人。 空寂的房间,无边的孤独感萦绕而上,她情绪看着眼前的设计图,心里一团乱麻。 特别是当意识到,心底还在乎程昱景的时候,就觉得这两年的离开像是一个笑话。 可笑,她一直说都过去了,就放下吧,往前走。 实际自己比谁都活在过去…… 鹿云汐胡思乱想着,门突然被推开。 是去而复返的的宋修时。 宋修时拿着从新疆空运过来的西瓜,递给鹿云汐:“吃点甜的,心情会好点。” 鹿云汐没有食欲,迟迟没有动手。 “你知道在院里弄来西瓜有多难吗?快常常。”宋修时催促。 明明是平时满大街可见,唾手可得的东西,现在竟然会变的这么珍贵。 鹿云汐伸手,拿了一块尝尝。 放进嘴里的那刻,清甜的汁水在唇舌间崩开。 她有些诧异的看向宋修时。 宋修时:“很甜,对吧。” “嗯。”鹿云汐应声。 宋修时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但如果你还爱程昱景,我建议你找个时间和他说清楚。” 鹿云汐此刻比上一秒更加诧异。 看她的反应,宋修时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按下心里的难过和失落,扬着眉劝说:“人生苦短,现在吃西瓜都如此艰难更别说彼此相爱。” 鹿云汐五味杂陈的看着他:“你难过吗?” 宋修时愣了瞬,才明白过来她问的是哪件事儿。 勾起嘴角,故作大方的露出一个笑:“有点儿,但是感情这事儿又不能强求。” 鹿云汐却摇头:“我和他……不可能了。” “我不是没试过说服自己,但我不想再继续沉溺在过去里。” 鹿云汐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对你就没感情。” 宋修时思考了一瞬:“喜欢一个人的眼神骗不了人,你看我和看他的眼神是不一样的,或许你自己没觉察,但事实如此。” “或许互相喜欢这件事,你们也只有彼此不知道了。” 鹿云汐沉默一瞬才接着开口:“你有办法重新分组吗?我不想再和他一起。” 这个他指的谁不言而喻。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脚步声。 鹿云汐闻声望去,和进门的程昱景四目相对。 ======第35章====== 设计室内一片死寂。 程昱景如坠冰窟般僵在原地。 鹿云汐依旧是那副淡漠的表情:“我不喜欢这种私人感情影响工作的感觉。” 程昱景一颗心霎时千穿百孔。 宋修时先前看程昱景可恨,此时却只觉得他可怜。 “刚分组一天,就去找总院重新分组,这不太好。”宋修时破天荒开始打圆场。 鹿云汐淡淡看了他一眼。 程昱景的双拳捏的发白:“不会有下次。” 这话算是承诺,鹿云汐收回视线,继续拿起笔,开始画图。 程昱景只能将所有的苦涩咽下,在心里劝说自己。 只要鹿云汐不像两年前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还能在一起工作,就说明来日方长。 不多时,林俏也回了设计室。 这次所有人都真正静下心来,全身心投入工作。 时间飞速,一转眼两个月时间过去。 这段时间,程昱景和宋修时安安心心工作,没和鹿云汐谈论感情上的事。 林俏也不再每天提心吊胆,担心鹿云汐会将“天舟”的事情告诉程昱景。 四人的关系缓和不少,有种诡异的融洽和生分。 这天。 程昱景将“女娲一号”的设计图交给总院。 总院将图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问了几个细节上的问题。 程昱景解答后,问总院:“设计图过了,是不是就可以开始建模。” 总院却说:“不急。”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程昱景:“你们组相处的怎么样?愉快吗?” 程昱景一时哽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见他沉默,总院将设计图合上:“之前宋修时来和我聊了你们组内的问题,说想要重新分组。”总院盖上茶杯:“我当时用你们刚分组为由,拒绝了他,说等女娲一号的设计图出来再看,现在设计图出来了,不久之前宋修时又来找了我,但我还是想问问你,分组的事情你怎么看?” 程昱景心底一阵绞痛。 原本以为这两个月的相处,鹿云汐对他已经没有那么抵触。 没想到她还是不愿意和自己共事。 总院见他脸色苍白,出声安慰:“女娲一号的设计图很不错,不出意外就能定下。” 程昱景竭力压制住情绪:“如果重新分组,您会怎么安排。” 总院:“其实我个人还是比较尊重个人意愿,但这种情况是在以工作为先的情况下。” “你和小鹿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不少,我建议你和她好好聊聊,我们再来谈分组的事情。” 程昱景思绪恍惚的出门,回到设计室。 进门就鹿云汐正在和宋修时讨论“女娲一号”建模的事情,他稳住情绪走近:“云汐……” “我们聊聊。” 鹿云汐抬眸和他对视,两人情绪各异。 宋修时觉察到两人间的气氛不对,直接起身拉上林俏:“走了。” 林俏还没回神,就被宋修时拽出了门。 设计室内顿时静了下来。 “你想聊什么?”鹿云汐问。 程昱景咽下满心苦涩:“为什么要重新分组?” 鹿云汐淡淡扫过他下眼处的青色和瞳孔里盘桓的血丝:“分开能让你的心理负担轻些。” “程昱景,你有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其实我们没有必要一直捆在一起互相折磨,不是吗?” ======第36章====== “不是。” 程昱景沉声否认,“这对我来说不是折磨。” 鹿云汐皱眉:“你为什么这么固执?” “固执的人不是我,是你。”程昱景的情绪几乎快要失控。 这两个月的和平相处,让他觉得一切都在好转。 可为什么事情会急转直下? 程昱景没有头绪,找不掉原因,整个人慌乱又焦躁,和之前运筹帷幄,无比高冷的他判若两人。 鹿云汐只想心平气和的和他聊聊而不是争吵。 “你先平复一下心情,我们慢慢说。” 程昱景也知道自己此刻的失态。 可全世界没有哪个人,面对喜欢的人离开而无动于衷。 “我以为这两个月,我们已经相处的已经足够融洽,为什么你会觉得是互相折磨。”程昱景红着眼问。 鹿云汐:“你不要有这么重的执念,我们只是重新分组而已,并不是就此分开永远不见。” 永远这两个字刺痛了程昱景。 他上前一步,抱住鹿云汐:“我不想再提过去的事情,但是我真的有很尽力的在靠近你。” “不要再继续远离我了,行吗?” 程昱景声音微哽:“给我一个机会,我们一定可以重新开始,我会像以前一样。” 鹿云汐感受到他的情绪,可心里却像是一滩死水。 这两个月不仅仅是她给程昱景的机会,也是她给自己的机会。 原本她也以为自己会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淡化那些曾经的伤害。 可惜没有。 伤害就是伤害,无论打着这个伤害的名头有多么理所应当。 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她、林俏、程昱景都一样,谁也不能例外。 鹿云汐抬手,轻轻推开程昱景:“我也有给过你和我自己机会。” “但我发现,感情和时间一样,你以为不变的实际在潜移默化的改变。” 她尽量放柔语气:“虽然我也很不想承认这件事,但是程昱景,我们回不到过去,也没有以后了。” 程昱景瞬间红了眼。 鹿云汐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够平静的面对他的情绪。 她难得的弯了唇角露出一个极其浅淡的笑容:“没想到让你一语成谶,我们能做同事,做亲人,但唯独无法做爱人。” 这话宛如利刃,捅进程昱景的心尖猛搅两下。 痛意从五脏六腑蔓延上来,疼的他脸上血色尽失。 程昱景哑了声,再说不出话。 他甚至都不知道,鹿云汐是在故意报复,还是平淡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倘若是报复,程昱景还能安慰自己,她是在乎的,在乎以前发生的一切,在乎自己。 可要是后者,程昱景不敢去想,因为他真的无法接受,鹿云汐真的放下。 鹿云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脑海里难以遏止的想起了在美国的那几年。 她人生地不熟,又日日夜夜做噩梦。 晚上精神不好,导致第二天上课没有精神,课业一落千丈。 鹿云汐没办法,只能求助心理医生。 心里医生当下就断定她得了回避型依赖,给鹿云汐开了一把药,让她接受治疗。 鹿云汐就这样治了两年。 回来之前,医生说可以断药,但是心理的创伤一定要自己面对。 因为这世界上,只有自己能够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