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拂过,寒彻心扉。 温浅浑身瑟缩着,条件反射的支撑起毫无知觉的双腿,扑通一声跪倒在祁言面前,机械麻木的一遍遍磕着头。 “是我,都是我的错,对不起……”额头重重的磕在石块上。 “请你原谅我……”尖锐的石块上溅出血花。 …… 祁言说过,她跪的不是他,而是夏瑶,她磕的头不是为他,而是为夏瑶。 这三年来,只有不停的磕头道歉,才能短暂的平息他的怒火。 到头来,她也说不清,她对不起的究竟是夏瑶,是他,还是她自己。 “我该死……”咚,温热的血液沿着脑门流了满脸。 原本以为,他和她结婚,是相信她了,不怪她了。谁知结婚那天,才是她坠入深渊的开始。 新婚夜,他喝得烂醉,彻夜不回,她找到他时,他在马路中间求死。 那晚她为了救他,失去了双腿。 直到在病床上睁开眼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眼神里,只有嫌弃和不齿:“温浅,这是你的报应。” …… “你是该死。”头顶上,男人的声音是惯有的冷漠,隐约透着不耐烦。 折磨了她三年,大概他也厌烦了吧。 “不过,你得活着,就这么死,太便宜你了!” 来不及反应,温浅被男人一把从地上揪起来,重重的扔在轮椅上。 片刻死寂后,温浅小心翼翼地抓住男人的衣角。 “……祁言,三年了,你也该消气了。我求你……放我回家吧?” 死气沉沉的双眼里,没有丝毫神采:“我想我爸妈了……” “呵。”祁言满脸嘲讽,嗤笑着:“你以为……你还有家吗?” 第2章:这种东西,不能进我家门 “你以为,你还有爸妈?” 祁言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冰冷的视线里,携带着落井下石的嘲讽。 来不及开口,男人已经径自离开了。 愣在原地的温浅,心头涌上一阵说不清的恐惧和不安,许久后,抬起手颤抖着抹去脸上的血迹,麻木的拍打着扶手上的按键。 轮椅启动,朝着温家驶去。 深夜,温家宅邸外聚满了人,媒体记者、银行人员、看热闹的群众。 温浅神情恍惚地看着被贴上封条的温家大门,耳边传来围观人士的纷繁议论声。 “听说祁言收购了温氏集团……” “这祁言不是温家女婿吗?多大仇啊,非得搞垮人家?……” “听说连他岳父岳母也被他逼得跳楼了,当场咽气……” 当场咽气。 四个字,在温浅耳边循环回响。 两坛骨灰,冷冰冰地摆在眼前。 温浅挤进人群里,失神望着眼前的骨灰盒,嘴里发出低哑而颤抖的询问声:“是谁烧的?” “祁总同意的,那几天您不在,所以祁总代为处理了。” 握住扶手的双手不自觉地收紧,骨节一阵阵泛白。温浅咬紧了下唇,一言不发。 银行工作人员见状,走到她跟前。 “温小姐,法院已经把这房子执行冻结了,你来得正好,去收拾一下你父母的遗物吧。” 遗物。 温浅嘴唇微动,却说不出一句话,红着眼圈驱着轮椅进了客厅。 沙发上,摆放着小时候她和妈妈一起编织的抱枕。 玄关处的展示柜里,放置着她从小收集的手办玩具。 照片墙上,一家四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切都和三年前一样。 “浅浅,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妈妈的声音隐约传来,温浅猛地转头,厨房里却空无一人。 “你妈累了一天了,别让她忙活,走,老爸带你们吃法餐去!” “好……”温浅轻声应着,扭头看向沙发。 那儿也没有爸爸的影子。 他们都不在了。 正如祁言所说,她再也没有家了。 而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三年前,从她被撞断双腿后,她就没再回来过,没再见过她的父母和妹妹—— “浅浅,什么时候回来看看爸爸妈妈?我们想你了……” “爸妈,我……很忙,祁言非带着我去国外环游,不好意思,这个假期又不能陪你们了……” …… 明明只隔着几条街的距离。 她却无论如何也不忍心,拖着残废的双腿,带着浑身的瘀伤,出现在他们面前,去伤他们的心。 她只能一遍遍编造着自己也不信的谎言,在视频和通话里伪装出幸福模样,请他们放心。 这拙劣的独角戏,她演了三年。 现在,他们不在了,她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让他们伤心了。 可避而不见的这三年,却成了她永远无法释怀的遗憾。 早知这样,当初多陪陪他们多好?当初,不嫁给祁言多好? “爸,妈,我错了……” 父母的音容笑貌在身边环绕不停,温浅面无表情,埋头整理着家中遗物,眼泪源源不断沿着脸颊淌进嘴里。 苦得她心尖一阵阵发颤。 可这堆满了客厅的遗物,又能带去哪儿呢?三年了,哪里才是她的家? …… “温小姐,这些遗物你都放弃了吗?” 温浅只身一人进屋,又孑然一身出来。 电动轮椅朝着祁家的方向缓缓驶去,载着温浅,和她仅剩的一切—— 两坛骨灰,一张照片。 周围的议论声在耳边渐渐退远。 …… “妈呀!这什么东西?真晦气!” 推开客厅大门,女人尖锐的声音几乎刺破耳膜,“阿言,你快看啊,这要死不活的瘸子到底搞什么鬼?什么都往家里带!” 温浅冷眼抬头,视线扫过女人的性感睡裙,落在一张和夏瑶一模一样的脸上。 夏菡,夏瑶的孪生妹妹。 和夏瑶同样,是她曾经的发小。 “你为什么在这里?”温浅失神问道。 “她怀孕了。” 祁言应声出现在她眼前,冷冷瞥向她怀里的骨灰罐,一脸戒备地将夏菡护在身后,毫不掩饰眼底的嫌恶,“这种东西,不能进我家门!” 第3章:你活着,只是为了赎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