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璎诺醒过来时,已是一日后。
肌肤之下痛意蚀骨,她却强撑着起身对冷冬吩咐:“让绿夏想办法将梁楚笙带出,寻机换回。” 只有一月时间。 她不能背叛陛下,可她想为任朝,寻一个最好的结局。 可半日后,绿夏却回信——任朝与梁楚笙如胶似漆,片刻不离。 梁璎诺攥紧手,心焦如火焚。 她垂眸问冷冬:“明日,便是十五了吧?” “是的,首领。” 夜色沉沉,掩下了深闷无边的苦涩。 翌日一早,城西粥铺。 梁璎诺一身褴褛衣衫,隐身在人群中。 只因任朝上阵杀敌虽是保家卫国,造的tຊ却也是杀孽。 她之前每月十五都会亲自在城西为贫苦百姓与乞丐布善施粥,为他祈福积德。 任朝只要在京中,便会陪她过来。 所有人都会夸赞她与任朝郎情妾意,天作之合…… 想着,将军府的马车来了。 梁璎诺看着任朝先下车,又体贴地将梁楚笙扶下来。 梁楚笙看见长长的贫民队伍,眼中闪过一丝嫌弃,用手中丝帕捂住鼻子。 任朝并未察觉,眼神愈发温柔:“瑶瑶,你如此心善,娶了你真是我的福分。” 这一刻,梁璎诺心脏骤然发疼。 原本,任朝的怀抱,目光是独属于她的…… 梁璎诺不愿再看,手轻轻一挥,人群突然纷乱起来。 前方,任朝立时将梁楚笙护在身后。 梁璎诺强逼着自己移开目光,接着假装被人群撞出,跌落在任朝面前。 任朝下意识要拔剑,却在看清那张脸时,手中动作顿住。 四目相对。 梁璎诺眼眶突然涩然起来,心里涌上股难以言喻的期待。 他会不会认出自己? 如果他认出自己,他的爱会不会也有一点是对自己? 偏偏这时,一道略有些尖利的惊诧声音打断两人:“诺诺,你怎么会在这里?” 梁璎诺敛下心绪,故作惊讶:“姐姐。” 任朝诧异看向梁楚笙:“这是……你妹妹?” 刹那慌乱后,梁楚笙很快冷静下来:“夫君,这便是我那不懂事,与人私奔的妹妹。” 任朝的眼神立时变得冰冷厌恶。 心脏如被刀划过,梁璎诺抿了抿唇想说什么。 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跌跌撞撞起身。 可她才往前走了两步,之前在刑罚堂受的伤又发作起来。 配上皇帝给她下的毒,五脏六腑都在烧得疼。 她终是强撑不住,两眼一黑,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再次睁开眼,梁璎诺已经躺在了一个清幽雅致的房间。 这两年,她对将军府的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一眼便认出,这是将军府里的清池居。 外面隐约传来梁楚笙的声音:“夫君,诺诺虽然荒唐了些,毕竟是我唯一的妹妹,你不要瞧不起她,说起来都是我和父亲将她纵坏了……” 梁璎诺听着,嘴角浮出一丝嘲讽的笑。 她们姐妹,都是天生的戏子。 正如她知道,梁楚笙为了在任朝面前维持自己善良温柔的形象,今日一定会将她带入府…… 梁璎诺强忍着心里翻涌的情绪,等任朝离开后,推门而出。 看见她,梁楚笙骤然变了脸色,眼神更是像看仇人一般:“梁璎诺,你到底在耍些什么把戏?” 梁璎诺淡声道:“没什么,我只是……无处可去。” 梁楚笙死死盯着她,好半晌才冷笑一声:“所以想将任朝抢回去?” 梁璎诺只觉得荒唐,讥讽反问:“以我现在的名声和身份,你在怕些什么?” 梁楚笙一噎,又软了语气:“替嫁这事若说出去,只会两败俱伤,任朝那么骄傲的人,若知晓自己被人算计两年,真的能原谅你吗?” “你放心,姐姐一定为你寻个好归宿。” 梁璎诺回来,本就不是为了与她争什么。 她按下心口钝痛和无力:“就一个月,一个月后我自会离开。” 晚膳时,梁璎诺被人带到饭厅。 原本正与梁楚笙说笑的任朝一见她,笑意便淡了。 梁楚笙见状,温声道:“诺诺,叫人啊!” 四目相对。 任朝一个眼神,梁璎诺便觉得肺腑都被刺得鲜血淋漓。 安静半晌,她动了动唇,声如轻烟。 “姐夫。” |